云韶宫关停了,不是世风下的一次例行整顿,不是上位者的一记刻意警告,不是文昌郡主府多行不义后顺应人心的自毙,而只是,
肃王武瑛玖,冲冠一怒为红颜。
她说她曾沦落风尘,他便亲手为她把那风尘之门,一把关上。
凌姑娘拒绝相信,萍水相逢,几面之缘而已,肃王武瑛玖为何要为她做到如此?
除非
一抬眼眸,凌照水瞥见肃王递予她的那一方锦帕上,红梅潋滟,似曾相识。
“凌姑娘泪痕都干了,肃王殿下却还要巴巴地递上条帕子。”
席宴底下,江孜影与苏揽月咬耳私语,江二小姐意味深长:
“我现在知道侯府婚宴那一日苏姐姐为何要哭了。”
“京兆府尹在位十数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京兆尹夫人为长女婚事求于慧妃驾前,慧妃已然允诺要为苏姐姐指一门好亲。”
“可放眼京都城,能配得上苏姐姐才学人貌的王孙世家,不过寥寥。京兆尹夫人不求淑妃、端妃,偏偏求了正要为肃王殿下选妃的慧妃,其言下之意、投诚之心,可鉴日月啊?”
苏揽月不答,江孜影便继续道:
“苏姐姐的心意,早不是家世潦倒的凌洒金了,否则,今日也不会盛装出现在这场百花盛放的选妃宴上。”
苏揽月被剥白得不耐烦,迎其话锋而上:
“江孜影,你我同在世家,有些进取心不是很正常吗?”
江孜影顺着苏揽月的视线,看向了凌照水:
“当然。孜影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苏姐姐对凌姑娘的在意远远超过了京都城中其他贵女?”
今日亲眼所见,令江孜影顿悟:
“肃王选妃,席开满宴,可真正落在殿下眼里的人,唯她耳。”
“苏姐姐实则比我们这些人,明白得更早一些。”
苏揽月看向她,一个“哦”字尚未收尾,便被凌姑娘击杯为调的铿锵声夺去了目光。
这一声鸣响,将满席贵女吓了一跳,也惹来了慧妃娘娘的垂询:
“凌姑娘,本宫已然准许你不与狄亚娜公主比舞了,你这是作甚呢?”
凌照水躬身回答:
“禀娘娘,照水偶尔记起一曲北宸小调,想以此给北宸公主殿下赔罪。”
她一手执玉匙,敲击的也并非寻常乐器,而只是席上的酒樽。
难免叫人质疑:
“街井小调,有失庄重。”
慧妃尚在思量,肃王殿下已然应允:
“狄亚娜公主远道而来,必然十分思念乡音。本王以为,凌姑娘能以北宸小调相迎,方显我大国体恤。”
凌姑娘的即兴之举经肃王武瑛玖添油加醋,瞬间拔高了立意。席间众人以大国自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体面。
得肃王武瑛玖如此不期然地嘉许,凌姑娘将席案上的杯樽摆作一排,拨动玉匙,便开始试音。
碰撞声清脆,渐成悦耳的曲调,新奇的器乐、陌生的曲子瞬时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也成功让狄亚娜公主,变了脸色。
公主一把掀了那席案,质问始作俑者:
“你究竟是何人,又是何人借你的胆子?”
有人再一次挡在凌照水面前,面对狄亚娜公主的质问,肃王武瑛玖声色内荏:
“她的胆子,自然是本王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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