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于人,便是志。”朱厚照平静补道:“志,解曰:言士心。所谓士,我认为陛下所言:士为三民之良者。
所以,华夏人人可为士。有志者,事竟成。问道,追根究底就是问心。
无愧即可。”
“先生贤德,我等倾服!”
众人听着朱厚照的话,一个个面露心悦诚服之色,很少能见到这种能说会道,还能字字珠玑的人。
“一家之言,兼收并蓄,去芜存菁,吐故纳新,革故鼎新,再成一家之言即可。”朱厚照摇了摇头,“方才与尔等说过,写书,就是用自己的主观,去影响别人的主观。也可以换个词,用自己的偏见,去影响别人的思绪。
无论孔孟,还是诸子百家,都在做同一件事,那就是一家之言即我道。
取尔而用谓其术。
添砖加瓦成曰法。
法成一家砌我道。
所以,从古至今,不论六经注我,还是我注六经,都是一件事。
六经注我,筑我道开法增术。
我注六经,取尔术掠法夺道。
本质上都在为了道统而争,只是侧重方向不一样罢了。
因此,孟曰:尽信书,不如无书。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两千年了,除了佛禅入华,进一步完善了思辨手段促进天理的构筑,让儒学开始走入宗教范畴,从而完成儒释道三教合流外,所有人就一直在其中绕着,一直走不出新路,核心一点就是,宗教化了。
但宗教化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排他,大家都在想方设法走,却会被排他而驱逐,导致本末倒置,无法踏出新路。
所以,陛下拆分儒学,将天理的部分用《荀子》、《墨子》、《老庄》、《矛盾》、《气理》等等文章细化,一分为二。
彻底将走向瘸了一脚的理学,补上另一条腿。
须知理学根基,便是那张太极图。
阴阳共济,才是大道。
天理可以信,但更可以用。
所以,你们这些孩子,很有福气呢!”朱厚照啧啧说道,“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有人披荆斩棘,就有人循着踏实根基,直到前路不通,在去踏足其他分支。
眼下披荆斩棘的人还在继续前进,你们是跟着踏实,还是走另一条未知的路,就靠你们的决断了。”
“谢先生教诲,敢问先生尊姓大名。”海瑞问着。
朱厚照摇了摇头:“姓甚名谁不重要,而且我也报了名号,沧海观山客,就是一个写了几本破书,玩弄文字,赚点稿费,混混日子的家伙。”
“可是先生之才,宰国之能,怎么会……”众人有点儿不可思议。
“嘿,谁知道呢?若不是身不由己,岂会断绝仕途?”朱厚照啧啧两声,“在下祖籍凤阳,这些年发生了什么,相信你们也晓得。”
众人一愣,一下明白了。
他是政治斗争的失败者。
“可是……”
“成年人,错了要负责。政治这玩意儿,凶险,我现在就挺好,至少我户籍落在了北直隶,有妻妾,儿女,田土,金券,比你小子富贵不知多少。”朱厚照瞪了一眼还想说话的海瑞,“可别让我去蹚浑水。
以后,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
至于现在,看到和眼缘的,就讲两句。
以后呢,有缘再见。倘若想要拜会,那就等你进京赶考之后再说吧。
走了。”
朱厚照摆了摆手,招呼手下,踏出太阳照射的路面,身后跟着一个不断润湿毛笔的中年男子,正露出痴狂的笑容,记录了朱厚照的所有言论。
“送先生。”海瑞执弟子礼,不管如何,眼前之人,也是他的老师了!
“唉,政斗风险极大,饶是沧海先生这般贤才,都只能留于乡野。”
“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沧海先生才正式研究了圣学和王学,不得不说其间讲解之精妙,循循善诱,不断让我等思绪为之而动,感觉浑浑噩噩的神思灵光了不少。”
“你这一说,还真是。”众人哈哈笑着,又彼此交流了起来,这一次他们就没有了之前的思虑不一的冲动,反而有了几分惺惺相惜,言论之间也多了几分禅机。
而车上,抱着昏昏睡着的朱载堭,皇后问道:“陛下,方才那个孩子,可能登科?”
“他?谁知道呢!一个才十二的小子,能被家人放心丢出来游学,也是有几分本事。”
朱厚照呵呵一笑,海瑞原来时空只是举人,但不代表今时不能混个进士,毕竟恩科进士也是进士,未来的发展,也是走官路最快的。
“十二?”皇后一愣,目光落在自己怀中睡着的儿子身上。
那以后等他成材,堭儿也算是有福了。
“嗯,十二。估计虚了两岁,要不是面相太小,估计他敢说自己十五。”朱厚照摇了摇头,“走吧,咱们去丹徒,见个小子,顺道解决一个问题。”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