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客官“爱吃糜子粉的纯阳仙尊”的大神认证,加1更!】
正德十七年四月二十一日。
徐阶操着吴腔,举着喇叭与下边的人说:“老乡,咱们是镇国府的官差,也不是来抢你们的粮食,而是来跟你们商量,预定你们一亩地产出的。这样,按照镇国府的规制,苏州这边粮食,豆呢一石一两五分银子,麦一石一两八分银子,稻一石二两银子。”
“咱手中,带着现银做定金。”
“只要跟镇国府签契约,夏粮或者秋粮收获的时候,镇国府只管按照约定的契钱给你买你手中的余粮。你只管卖我,如何?”
一个村落,数十个官差,由武士护送,让村长、村民们表情各异。
“不仅如此,咱们这边,还有一批优惠抵用券,能够便宜买朝廷的农具,给你们看看咱们农具供销社的产品,这些农具呀,都是上好的精钢哟。”
“哎哟喂,这话说的!后生,谁家银子没处使?用精钢做耕具!”
一个寡妇呦呵起来。
乡村之间,主家的寡妇不少,主要是家中还有男丁。
倘若没男丁的,绝对被吃绝户了。
但现在男丁还没长大,就得她们来操持家业。
“镇国府,那可是陛下的兵府。北京的将作监,一天能产钢铁一百多万斤,天子脚下的北直隶,现在已经人均一把精钢犁头哩。”
徐阶让人亮了家伙,然后亲自递给他们试试:“要是你们不想要定金,可以直接配合优惠券购买,这耕具我就带了两百套,先到先得。一套银子一两五分,只要谁家有十亩地跟咱们定契,配合优惠券,就能盘一套。”
村佬一看,捏着精钢一脸震惊:“这真的是精钢材质的!后生,这真的只要一两五分?”
“当然,一个犁头、一个锄头、一个耙、一个铁锨,四个一套,一共一两五分,如果只要钢头儿,再便宜你两分银子。”
徐阶笑吟吟的跟村佬说:“镇国府的货,童叟无欺!我这就两百套,若是错过了今日,就得等夏收之后才能从北方再匀一批来了,后续的货,主要发往湖广,那边正在大开发,招募了很多流民和丁余过去,安家费就给三两银子,十亩起算的土地,还有一套精钢农具,外加十年免赋。”
“好家伙!这么多!还招丁余吗?”
“招啊,不过你们想去吗?去了那边,头几年可得吃苦呢!”
徐阶对付农民越发有一套了。
循序渐进,然后反问他们能不能吃苦,激起逆反心理,再图穷匕现。
“你这话说的!同样是种地,能有多苦?我去!反正我家也没我的家业,早晚要入城,不如去混个田耕耕。”
“好呀!有几个愿意的来,跟咱这边登记,愿意跟咱们签期货的立刻给现银。不过可跟你们说好了,镇国府是皇帝的,如果你们背离了契,到点不给皇粮,那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当然,皇帝不会坑害你们!银钱给了米粮给了,钱货两讫。倘若皇帝坑害了你们,那皇帝就是自绝民心,往后你们肯定不会信皇帝了。所以,信誉肯定有保障。”
村佬们也点了点头。
天子还是要脸的!不可能真的往死里坑他们!
“所以要记住,如果之后来收粮的家伙,有贪污、枉法的,都记下来。等秋粮结束,你们再派人呈递密折往北方。每个驿站,都有一个邮筒,每个村也都有,你们直接写上顺天府大兴县长治大街十八号。这个是东厂的厂址,信寄上去了,任何人都不能乱拆乱看。拆了密折是夷三族起步哟!”
徐阶笑眯眯:“你们也不用写自己的名号,一旦查证属实,该杀该罚绝不会姑息。所以各个村佬也都记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好好好。”村佬带着村人跟徐阶完成了交易。
毕竟二两银子一石米,没人能拒绝这个天价。
而且天子亲自出面,身后兵马摆开,一看就是真的!
于是,期货契约很快铺开。
同时朱厚照在南京颁布了《江南耕地红线令》,南京六部压根不敢拦。
毕竟朱厚照给的理由义正言辞,东南屡有洪涝,人口又占据天下泰半(夸张),所以要保证良田的亩数,以防止东南断粮,而导致南北各地都问题。
所以文官拿什么去拦朱厚照这封诏书?
敢拦,分分钟就会被朱厚照锤烂。
……
“耕地红线是用人口来算。如此折算下来,单单丹徒以一县,总人口为八万六千七百零二人,一个人年均粮食需要三石。那么丹徒需要二百六十万一百零六石。”
“按照耕地红线的规划,丹徒本地年均亩产,在两石。那么总数为十三万零五十三亩。只要本地的粮田保证这个亩数的产出在往上浮动两成,也就是十五万六千亩,那么就是本县的耕地红线。”
刘昂刚说完,立刻就有本地县官站起来:“本县哪里来的八万人?本县只有四万余人啊!”
“知县,你说得是没错,在籍户册确实只有四万人。但是,常住人口总有八万吧?”
“这!这些流民不算本县户籍啊!”丹徒知县大惊。
“陛下说了,过几日陛下祭祖结束,就会大赦天下逃民。凡逃民,可以自行,就近选择落籍之地,也可以归乡。
所以,让咱们这些人说一声,愿意留在此地落籍者,一律给予本县户册。”刘昂伸手拦了一下,“此乃隆恩浩荡,更是天下大善之事,阁下总不想抗旨不尊,导致丹徒流民暴动,以招致祸乱吧?这个耕地红线呢,是五年一换,八万人已经是少算的了。
这几日在下路过附近工坊一看,预估得有十几万了吧。
而且,丹徒本就是冲、繁、疲,三字俱全的要冲之地,奈何人口不够,不然这个六品知县,说不定就能升到五品。”
刘昂说着,这个知县思索了一下,然后看向后方乡团代表们。
他们都是本地的士绅大佬,若是他不点头,他可不敢答应。
几个大佬,则是交流了一番,随后看向杨一清。
杨一清回来了。
朱厚照到南京之前他就回来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朱厚照一来南京,居然并没有委任江彬清查东南田亩,而是针对东南的纺织业进行下手,并且还搞了什么耕地红线。
这就意味着,朱厚照在憋坏招。
“话虽如此,但丹徒土地之中,半数棉桑之业,若要保粮产,就等于要断了百姓生存之要,当如何是好?”杨一清问。
刘昂看到了杨一清,拱手道:“杨公此言陛下也有对招。土地在谁人手中,就由谁来负责,少地百姓哪怕种粮食,也能生活,毕竟他们不靠米粮生活,就没有活路。但对于他们来说,三石就够吃,若是有五石产出,余出的两石就能卖出去。”
“朝廷只按耕地红线来收粮税粮赋,十亩地以下的地主情况,在下也看了,大概只有六万亩。也就是说还有将近十万亩的缺口,需要让诸位士绅们配合朝廷国策。当然若是你们有能力直接运来米粮,也可以以此冲抵。只要保证本地百姓粮食安全,那么就没有别的事情。倘若保证不了,朝廷自会派来督察,该查贪污查贪污,该杀贿赂杀贿赂,绝不姑息!”
刘昂甩袖,然后又重新作揖:“至于米粮何处来,十万亩的缺口怎么补,就由各家商议,在下只是来公布红线数据,现在算完了就可以回京,还请知县负责。此事知县乃是第一要员,干系仕途晋升,莫要自误。”
说完,刘昂拱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