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贞顺斋里,陈姑姑还没睡,守着贞顺斋的门。沁柔与三个奴才都带了一身风雪进门!
陈姑姑等着,她经的岁月长,经的事儿也多,多担心倒是不至于,但也还得等着庶妃回来才要紧。
“庶妃,”沁柔一行人才带了一身风雪踏进房门,陈姑姑就已经听到了动静,快要行到了门前,赶紧迎了上去。
“姑姑还没睡啊!”沁柔进了门,就顺口说了一句。她对陈姑姑没什么要求,好不好,她也不关心,不给她惹麻烦的,都是好同志。
“外头风雪大,宫道湿滑不好走,庶妃还未回来呢?奴才哪里睡得着。”陈姑姑回道。她在宫里伺候多年,也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好伺候、不好伺候的主子。
沁柔问话,倒是没什么自在。
就是话里也是在向沁柔表态,她亦是属于贞顺斋的奴才,主子不回来,自然没有奴才安枕的道理。
也是在含蓄地表达,她人虽没有出去,但心里也是挂念着沁柔这个主子的。
沁柔愣了一下,旋即很快反应过来。她问的话有歧义。沁柔道:“人生难得安眠。”能好好睡一场,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今时今日,睡觉睡到自然醒,都是一件奢侈事。“晚间总是最好睡眠的时候。”
沁柔由既然伺候着,脱去大氅、拿去手中的汤婆子,摘下手套,顺便复又抬起头,与陈姑姑道:“劳你守着贞顺斋了。”
“奴才份内之事。”陈姑姑说话好听,做事也细心。做了,自然就不会居功,居功自傲,素来没什么好下场。
沁柔不知道陈姑姑有那么多心眼,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庶妃,又何必有那么多心眼。不过她也能明白陈姑姑话里的意思。
不得不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端一家碗就护一家饭。在这一点是,陈姑姑做得还挺称职的。这样的奴才,确实省心。
但用着,也叫人心惊胆战。
不过沁柔还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昙花,不过一现,最美的时候,就是要死去的时候,这宫里的美人儿,就如这黑夜里一现的昙花,纵容光彩夺目,但在盛开的一瞬间,就要做好舍身成仁的准备。
沁柔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个本事成为例外。奴才也好,荣华富贵也罢,使唤一天是一天,享受一天是一天。使唤不使唤的,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陈姑姑不为,沁柔不会有所多言;她要为,沁柔也不会有所阻拦。
沁柔没说话。贞顺斋里烧着炉子。她不缺炭火,除了她份例里那些,皇帝又着重赏了一些。
因而即便只有她一个人,她宫里的炭火,也足够供她一个冬天,更何况,待来年开春,天气就渐渐暖和起来,也就用不上炭火来。
至于等到来年冬天再用,沁柔轻笑了一下,她还有来年吗?
宫里,谁能保证呢?
三个奴才也围着炉火烤,小满搓着手,说话时,话从口里说出来,依然出口成雾,“这天儿实在太冷了,明日就要开年了,又来这么一场大风雪。还一直下个不停。”
“咱们在路上走的时候,那风又大、雪又大,那伞都撑不住,还有提着的宫灯,也被风雪吹刮得,都要脱线了。”小满有些夸张,说着两人一路从泰和殿回来的事儿。
“奴才二人与陈姑姑,也是瞧着风雪大,商量了一下,才决定由奴才二人去接了庶妃回宫。”福顺不露痕迹,瞧了沁柔一眼,也是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