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交个圜燕,皇后素来是放心的。费莫庶妃与云庶妃闻言,二人亦是起身,随圜燕出了殿去。
人或有高低贵贱之分,但在生命面前、在疾病面前,都是一般脆弱、无力。满汉之别在这里,显得那么不重要。满军旗的嫔妃以为汉军旗的庶妃不如她们高贵,然而疾病到来,人人都一个样,惶恐不安!
众人余光瞧着费莫庶妃与云庶妃由贴身奴才扶着,随圜燕往外去。
皇后转了头,与殿内的祈隹太医、仲声两位太医温言吩咐道。“还要你们两位太医再与殿内的庶妃们把把脉,仔细地给她们也瞧一瞧。”
两位太医在来之前便已经从丁汝中口中旁敲侧击得知;即便他们二人未曾得知,皇后吩咐,他们也是要遵皇后的懿旨的。
皇权之下,哪有他们说不的权利。
两位太医俱有了心理准备,因而皆恭敬道:“微臣奴才领旨。”
庶妃们瞧着,果然地位就是荣宠,她们岂敢对着太医们呼来喝去,而太医们还不敢言。唯有战战兢兢遵旨的份儿。
平时太医署里的一个小太医,是她们求也求不来的。更别提叫他们恭敬领旨。
众人心中再多思索,心理多番滋味,也敌不过现实一直往前走,皇后温言,又再度温良地笑言道:“就从贞顺斋纳喇庶妃、启祥宫李庶妃开始,自来她们二人眷顾颇深,皇上怜惜颇多,你们仔细为她们瞧瞧,宫中许久未有好消息了,本宫盼着她们能给本宫和皇上一个好消息。”
皇后如同一个贤妻,关心着皇上的子嗣。与此同时,祈隹、仲声两位太医也能隐晦得到消息,宫中的众多庶妃里,纳喇庶妃、李庶妃当属魁首。
不然皇后也不会特地点出了她们来。既然如此,他们就要小心伺候了。毕竟她们或许没有什么权利,但她们得宠啊!在皇上耳边不经意提一两句,指不定他们的世界末日就到来了。
祈隹、仲声两位太医更加小心仔细了。事关命脉,事关前途,由不得二人不小心。祁隹、仲声两位太医道:“请二位庶妃上座。”
李庶妃与沁柔都没什么想法,两人此时的思想高度一致,皇后特意点出了她们来,从某一方面来说,或许有拉仇恨的嫌疑;但于她们而言,得宠,本身就是她们在深宫立足的资本。
与此相较,前一方面于她们而言,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在宫里,最怕的是,只能默默无闻——这意味着,人人可欺。
李庶妃与沁柔,皆由各自的贴身宫女伺候着坐在秀凳上,伸出了手,知春、小满便已然替自家庶妃将袖子微微上撩,并将丝帕盖上。而后便各自低眉顺眼地退开,给祁隹、仲声两位太医让开了位置。
满殿嫔妃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庶妃与沁柔身上。
更准确地说,是集中在了沁柔身上。皇后所言,着实拨动了众庶妃们的心弦,她们皆入宫多年、或有才入宫,然无一例外,宫中哪一位庶妃,皆苦求子嗣而不得。
旁人要轻轻松松就得到了她们祈求的,她们怎么过得来。
李庶妃承宠多年,不是一日两日,也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六年,这么多年都没消息,众人已经觉着她没孕育子嗣的希望了。
纵然承宠,也只是一个不下蛋的母鸡。众人没有太在意,他日色衰而爱迟,也是如她们一般的过活。
纳喇庶妃就不一样了,她才进宫,又一直盛宠,若是再有了子嗣,宫里她就什么都有了,众人岂能不心热、不眼馋、不嫉妒。
李庶妃脸一沉,她也能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这样的目光,曾经她也享用了无数回,然而时间缓缓流逝,她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