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北朝结束内斗,也意味着只剩下四国一半地盘,以及本州岛上吉野周边弹丸之地的南朝,即将灭亡了。
出使过大明的阿野公为这时候站了出来,他年轻而果敢,非常有担当:“臣愿出使大明,亲自向大明皇帝陈述我南朝之困境,请求其援手!大明既已干预高丽,未尝不可再助我南朝一臂之力。”
“你的勇气可嘉,但此行凶险异常,大明是否会伸出援手,尚是未知之数。”后龟山天皇看着阿野公为,心中既欣慰又担忧。
“愿以性命担保,定不辱使命。”阿野公为言辞恳切,语气坚定。
后龟山天皇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便命你为特使出使大明,但切记,务必谨慎行事。”
阿野公为领命,心中暗自发誓,定要不辱使命,为南朝争取一线生机。
接下来的日子里,阿野公为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出使事宜,他深知此次出使不仅关乎南朝的命运,更关乎他个人的荣辱与国家的未来,因此阿野公为事无巨细,亲力亲为,从挑选随行人员到准备礼物,每一项工作都力求完美。
与此同时,南朝剩余的守护大名们也在密切关注着出使大明的进展。
他们的心理可以说是非常复杂,既期待大明能够伸出援手,助南朝度过难关,又不安大明是否会借此机会控制日本,让南朝陷入更深的困境。
然而,无论如何,南朝已经走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这次出使大明之上,期待着能够迎来转机,重振南朝的辉煌。
北朝室町幕府派遣的使团,以大商人肥富和僧人祖阿作为主副使。
而南朝派遣的使团,则是阿野公为为主使,竹内义昭、山本智仁为副使的老一套使团班子。
于是,双方几乎同时抵达了宁波,又几乎同时被带到了京城。
奉天殿。
“父皇,日本南朝与北朝竟同时派遣使团前来,此事颇为蹊跷。”朱标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里带着
几分不解。
朱元璋轻轻放下朱笔,说道:“确实,双方交战正酣,他们却同时选择在这个时机派遣使团,或许他们是想借大明之力,以解燃眉之急。”
“大明自开国以来对周边国家多以怀柔为主,只有这两年对安南和高丽动手了,而日本情况更加复杂,南朝与北朝之争若轻易介入,恐有难以预料的后果。”
然而朱标话锋一转:“但大明作为上国,日本虽然不是藩属国,但也不能置之不理.儿臣以为,可先听其来意,再做定夺。”
朱元璋微微颔首:“标儿言之有理,传旨宣两国使团觐见,咱要亲自听听他们的说法。”
这就很有意思了。
毕竟,双方那可都是水火不容的,这下两边凑一起,真不知道要吵成什么样子。
不久,日本南朝与北朝的使团都被引领至奉天殿前。
南朝使团的主使阿野公为显得很从容,因为他已经来过一次了,而北朝使团则以大商人肥富为首,他衣着华丽,举止间透露出商人的精明圆滑。
双方使团依次上前行礼,朱元璋威严地端坐在龙椅上,审视着下方的来客。
“尔等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朱元璋就像是年迈的雄狮睡醒了一样,声音洪亮而威严,回荡在大殿之中。
阿野公为首先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缓缓说道:“启禀大明皇帝陛下,我南朝自古以来便是日本正统,然近年来受北朝侵扰,国土日蹙,百姓流离失所,闻陛下仁德广被,特遣臣等前来,恳请大明皇帝陛下念及两国自怀良亲王以来旧情,施以援手,助我南朝正统重返京都,剪除逆贼。”
阿野公为的话音刚落,北朝的使团首领肥富便不甘示弱地踏前一步,以他那特有的商人般的圆滑口吻回应道:“大明皇帝陛下,我北朝虽与南朝有纷争,但始终秉持对大明之敬意与忠诚。此番派遣使团,一是为向大明展示我北朝之和平意愿,二是希望促进两国间关系更紧密。”
奉天殿内一时静寂无声,只余下两位使节的声音在回荡,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朱元璋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尔等所言,咱已明了。”朱元璋缓缓开口,“然则,家事国事天下事,皆有定数,非外人所能轻易干涉。”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阿野公为,继续说道:“南朝之困境,咱深表同情。但正如北朝使节所言,此乃日本内政,大明不便直接插手,然咱可承诺,若南朝能秉持正义,顺应民心,大明愿在道义上给予支持,并鼓励双方通过和平谈判来解决争端。”
随后,朱元璋又将目光转向肥富,语气中带有一丝告诫:“北朝幕府亦应明白,武力非长久之计。咱望幕府将军能以此为契机,展现诚意,与南朝共谋和解。”
让占据大优势的北朝去跟马上要灭亡的南朝和解,这跟让狗吐掉到嘴里的肉,有什么区别?
肥富闻言,脸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躬身行礼道:“陛下教诲,臣铭记于心。”
然而,这份表面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北朝使团中的僧人祖阿突然跨出一步,声音中带着几分激愤:“陛下,南朝之说辞纯属谬论!我北朝乃顺应天命,承继正统,南朝不过是一群逆贼,何以能自称正统?大明若真以仁义为本,当助我北朝剿灭南朝,以正视听!”
此言一出,奉天殿内气氛骤变,南朝使团的副使竹内义昭立刻反驳道:“荒谬!南朝自古以来便是日本之根本,北朝不过是篡权夺位之徒,何谈顺应天命?大明皇帝陛下,请您明鉴,切勿被北朝花言巧语所蒙蔽!”
双方使团成员纷纷站出,争辩之声此起彼伏,奉天殿内一片嘈杂。
说实话,这件事情,真就是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因为这俩天皇,确实都有法统。
一百多年前,后嵯峨天皇虽然把天皇位置让给了长子后深草天皇,但是呢,后嵯峨天皇非常宠爱自己的幼子恒仁,于是他迫使后深草天皇退位,随后便把恒仁扶上皇位,是为龟山天皇,可龟山天皇退位后应由谁来即位,后嵯峨天皇没安排明白,人就噶了。
这下就尴尬了。
后嵯峨天皇病死的第二年,龟山天皇让位给儿子世仁,是为后宇多天皇,由此引起后深草上皇的不满。
按理说,这时候双方应该开战了,日本南北朝时代也应该提前开始。
但是,这时候镰仓幕府的统治还很稳固,天皇只是傀儡摆设,具体怎么做,还得看幕府将军的脸色。
镰仓父母决定搞个和稀泥的折中方案,也就是令后深草上皇的儿子熙仁成为后宇多天皇的皇太子,而后宇多的儿子邦治则成为伏见天皇的皇太子,从此以后,后深草天皇、龟山天皇两兄弟的子孙轮流成为对方的继承人和候任天皇,历史上分别称呼他们为“持明院统”和“大觉寺统”。
而让位后的天皇只能在儿子成为天皇时,才能以太上天皇的名义处理国政,即院政,不过这个方案同时限制了院政的开设权只能在自己的血脉成为天皇时才得以启动,对方的子孙成为天皇时,则只能由其父或祖父来开设院政。
当年“大觉寺统”出身的后醍醐天皇密谋铲除镰仓幕府,从源氏手中夺取日本的最高权力,而后醍醐天皇联合了最强的诸侯足利氏,发布《讨幕诏,以清君侧的名义发动政变,也确实推翻了镰仓幕府可后醍醐天皇在取得实权后便开始实施“建武新政”,可以说是过河拆桥,打算把足利氏也给灭了,足利氏不可能坐以待毙的,所以足利尊号召不满“建武新政”的武士,很快就占据了陆奥国全境,紧接着,在箱根合战、竹之下合战、多多良滨合战三场大战后,足利氏彻底站住了脚,就拥立了持明院统的光明天皇,驱逐了后醍醐天皇的军队进入京都登基,而后醍醐天皇则逃到南方的吉野,形成南方的吉野朝廷也就是南朝与北方的京都朝廷,也就是所谓北朝互相对峙的局面。
所以,不论是南朝还是北朝,双方其实都是有合法继承权的天皇。
阿野公为与肥富各自试图安抚己方成员,但情绪激动的众人已难以控制,言语间火药味十足。
也就是进皇宫不允许他们携带任何兵器,不然的话,现在肯定已经干起架来了。
朱元璋面色沉凝,扫视着下方乱作一
团的使团成员:“够了!此乃大明皇宫,岂容尔等喧哗无礼!”
随着朱元璋的一声怒喝,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再出一声。
“大明乃礼仪之邦。”朱标亦是不悦说道,“尔等皆为日本使节,代表的是日本之颜面,怎可在此失态?”
阿野公为与肥富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甘,但面对大明皇帝的威严,他们不得不低下头,表示歉意。
“陛下教训的是,我等失态了。”阿野公为首先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诚恳。
肥富也紧随其后,躬身行礼道:“臣等知错,愿听从陛下教诲。”
朱元璋微微点头,语气稍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大明愿作为调停者,协助日本南北朝双方进行和谈,大明所能做的,只是让双方能够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对话。”
双方使团成员闻言,皆面露思索之色。
虽然他们心中各有盘算,但在大明皇帝的威严之下,也不得不暂时放下成见。
离开奉天殿后,两人回到了干清宫。
“标儿,你需密切关注两国使团,不可掉以轻心。”
朱元璋坐在榻边,显然也有些疲惫了年纪每长一岁,精力就开始不住地下降。
“外交之道,在乎制衡。南朝与北朝,虽为仇寇,但亦是我大明之机会。”
朱标点头称是,心中暗自思量父皇的教诲.处理日本问题,不仅需考虑怎么维持均势,更需考虑大明的利益。
“儿臣遵旨,定当谨慎行事,既不让南朝绝望,亦不让北朝得寸进尺。”朱标恭敬地回答道。
朱元璋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转向刚进来的马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柔情。
“妹子,你虽不涉政事,但对于日本之事,你有何看法?”
马皇后来到朱元璋身边,给他捏了捏肩膀,温婉地答道:“大明在处理日本问题时,应秉持公正之心,或可派遣特使前往日本,深入了解双方的情况,能缓和一阵子就缓和一阵子,毕竟刚刚出兵高丽,短时间内无力再继续打仗了日本也比高丽难打的多,总该是要做好准备才好。”
朱元璋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他深知马皇后是有智慧的,跟那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不一样,故此对于她的建议总是格外重视。
“提议甚好。”他沉吟片刻后说道,“咱即刻下旨,选派得力的官员前往日本,跟着使团回去,一起调停调停。”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