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小姐,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个皮肤苍白,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语气不善的质问道。
格外引人瞩目的是,他明明是一个男子,却有着修长白皙的一双手,一看平日里就有精心保养过。
“你让我做这些毫无技术含量的粗活累活,我也就认了。”
“可我现在按照你的要求做完了一千件,你为什么又不往外卖?”
“难道是存心戏耍我吗?”
在这中年男子面前的红玉倒是一点都没有受到对方暴怒的影响,仍旧轻松的说道:
“贾师傅,火气不要那么大吗?”
“你的工钱我又从没少过了你一文。”
“让你做这些轻快点的活,怎么还反倒不乐意了?”
红玉很是费解的笑着问道。
“怎么把这些东西卖出去,那是我的事情,就不劳贾师傅您跟着一起操心了。”
红玉挥挥手,径直离开了这处类似作坊的地方。
贾师傅怒视对方远去的背影,但又无可奈何。
他明明是仿制大家,却将自己的才华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这自然让贾师傅充满了不忿。
在他看来,他的技术是要用在更加有价值的作品上的,而不是这些仿佛是童子玩泥一般做出来的作品。
贾师傅越想越气,抓起手边一个刚做好的古董,狠狠的就砸在了脚下。
当即便有他的几个弟子出来好言相劝,让贾师傅不要再生气了。
……
“阿玄,还真的如你所说,古董的价格没有再跌下去。”
京城西市里的四海赌坊中,李玄和尚总管一起围坐在桌边,一旁还有作为此地负责人的朱仕民作陪。
因为炒作古董的事情,李玄被请到了宫外。
而听说价格竟然被对方承托住,李玄也不禁微微一笑。
“看来对方和我们的目的一样,所图不小啊。”
“也不知道是京城的哪個豪门大家?”
李玄一开始就是想让永元帝来钓这些大鱼。
没想到才开始没几天就有大鱼上钩。
“不仅是如此,市面上流入的假货也比之前少了很多,看来是对方有意控制。”
尚总管在一旁补充道。
“那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客气啊。”李玄说着,露出了一丝坏笑,然后对尚总管大胆建议道:“不如我们掉个个儿,看看对方会如何反应吧。”
“阿玄,伱的意思是?”
尚总管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
“我的意思是,接下来轮到我们来抛售手上的仿制古董,然后看看他们会如何应对吧?”
“这……”
李玄的提议直接让尚总管面露难色。
“阿玄,以对方的投入,即便现在价格雪崩,只要将手上的仿品全部出掉,只怕也会大赚一笔吧?”
“若是我们弄巧成拙,反倒将好不容易抬升起来的价格给砸下去,岂不是坏了陛下的大事?”
李玄听了尚总管的话,点了点头,认真的回道:“我并不否认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
尚总管没好气的斜了一眼李玄。
这要是办砸了永元帝的差事,李玄倒只是一只猫,可以拍拍屁股,耸耸肩。
但尚总管可没法这样做。
见尚总管明显不同意自己的计划,李玄当即劝说起来:
“尚总管,有些事情,我们知道,可对方不知道啊。”
“就比如,之前在御花园比赛期间,第一轮炒作的盈利。”
聪明的猫和聪明的人之间,往往不需要把话说得太过直白。
被李玄稍一提点,尚总管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你是说,在对方看来,我们已经手握了大量的盈利,可以随时退场?”
“对头!”李玄高兴的摆动着尾巴继续写道:“在对方眼里,我们才是那条好不容易上钩的大鱼,只怕不会轻易的舍得放我们离去啊。”
“而且说是散掉我们手上的古董其实也不太恰当。”
在古董的炒作火热起来之后,李玄就渐渐停下了仿制古董的继续生产,而是通过抵押的方式,让一件古董反复的入市。
若是真的所有人拿着抵押票据来找回古董,李玄他们手边也压根没有对应数量的古董,甚至这空缺还大得很。
但经过第一次的拉升砸盘,其实大部分的抵押票据都成了死票,几乎九成九的抵押人都被杠杆拉的爆仓,被朱仕民这边的人启动了资产清算。
好些人的家产都被清空,却仍旧欠了一屁股的债,基本上这辈子都没有偿清的希望,直接就去跳了护城河,给京城四门的守军添了不少多余的工作。
可事实证明,这些人跳的有些太早了。
金钱帮一改往日的作风,没有进行催债的一连串操作,让这些欠债人都跟没事人似的活着。
要搁以前,金钱帮不得把这些欠债人和其所有亲朋好友的全部价值都榨干之后,再给卖去为奴为婢,争取利益最大化。
这种突然出现的反差态度,让那些还没来得及跳河的欠债人惴惴不安的几天,接着发现可以过安生日子慢慢还钱,不禁又迎来了新的希望。
也就是这样的情况,让李玄他们手里掌握着很多没有人会来赎回的抵押票据。
而这也是李玄给这位神秘的竞争者所准备的杀鱼刀。
“我们将手上的剩余的古董一件不留的出掉,接着再配合谣言拉低成交价格,看对方接不接招。”
“只要对方接招便立即停止,然后观望几天,以配合的态度一起抬高价格。”
“但只要对方继续流入假货,我们就重复先前的举动,直到对方认识到我们的底线为止。”
尚总管听到这里,不禁皱眉道:“阿玄,你是想让陛下跟其他人合作?”
尚总管不用去请示都能知道,永元帝绝不会答应的。
永元帝虽然缺钱,但更在乎的是只有自己一个赢家。
假如有其他的豪门大族跟着这次机会一起壮大,永元帝反而会更加难受的。
永元帝需要在解决缺钱的问题是的同时,削弱京城中的其他豪门大族。
不说直接动摇其根本,但也要在财政上重创一次,这样才能让那些野心勃勃的豪门大族们收收心,老实上几天。
“当然不是!”
对于尚总管的问题,李玄斩钉截铁的摇头道。
这种好事怎么能便宜了别人呢?
尤其永元帝还是皇帝,以他的身份更加没有跟人拼桌吃饭的道理。
这种道理,李玄前世就明白了。
只有自己吃独食才能吃得最香,跟人拼桌就免不了要看别人的眼色。
他的这些套路,在大兴也就是一开始还能好使,玩过几次之后,就得被这些人精学个七七八八。
到时候他再想坑谁可就没有那么好使了。
“尚总管,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在这场炒作的交易中,直接刨除掉古董这件事物,只留下一个概念。”
尚总管眉头紧锁,无法理解李玄的话。
李玄当即对一旁的朱仕民吩咐起来,让他拿一张抵押票据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