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言的人又换了一个:“我们普兰塔人,曾拥有属于自己的王国,她叫格里恩。我们生活安逸,与周遭星球的关系十分友好,可这样的平静,被偶然路过的虫族全毁了。”
“虫族擅长掠夺生命,而我们普兰塔人善于赋予生机,至此,我们开始了长达上万年的拉锯战。”
“对不起,孩子们,天生不具备攻击能力的我们,除了将对虫族的害怕刻进基因里,什么都没能改变,最终必然走向灭亡。”
“因此,我们开启了‘种子计划’……”
或许,是想让尽可能多的人给未来留下声音,每个人只负责讲一小段话。
在讲述那段暂时不被允许写在课本的历史的时候,不同性格、性别、情绪、身份之人所述说的字字句句,仿佛被灌入了巨大的能量,一种名为“普兰塔”的力量!
沉甸甸的,以这种特殊的方式,传递到了几百年后的新人手里。
之后,是一道极为年迈的声音,似乎下一刻就要停止呼吸。
“今天是3986年4月19日,我们已经在太空中迁徙了两百七十二年。很不幸,我们不仅没能找到适宜生存的星球,更因为不慎路过强辐射带,飞船中的人接二连三地去世,我也快要不行了……
“幸好,种子库完好无恙,我们的未来,就拜托你了……”
这个“你”指的是谁?
顾星烟抬头张望,春夏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离开了人群,不知所踪。
孩子们不是没有这个疑惑,而是没来得及细究,更多的留言陆续播放,上一条还没播完,下一条就迫不及待地出现。
“我种的花开了,很好看,希望新的家园也能充满鲜花!”
“我爸爸是土豆,我叫马铃薯,希望我的孩子能有个好听点的名字,麻烦船上的同志帮我登记成洋芋!”
“我的孩子会是个开朗的女孩儿,愿她能交到很多外星人朋友!”
“我的愿望是,普兰塔蔬果畅销全星际!”
“长官,这是我家种子!那我回军队杀虫啦……啊?我的心愿?还能是什么,干死那些臭虫!”
那些留言的人,连登上飞船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传递种子的时候,匆忙录下几句爱的祝福。
明亮温馨的孕育房内,孩子们都安安静静地听着,有的捏紧了拳头,有的审视自己是否达到了先辈们的期望,有的则是相拥在一起泣不成声。
基地的更深处,顾星烟的面庞被微弱的灯光照亮,她怀着由衷的敬意,向前方鞠了一躬:“星球主阁下——”
在她的面前,空无一人,只有一座一米多高的金属机箱,连大途曾经的机房都比它壮观许多。
它主体呈圆盘型,有密密麻麻带着指示灯的电线与管道从圆盘向外延展,充当着整座基地的指挥核心。
硬要形容的话,顾星烟希望它是“太阳花”。
春夏从“太阳花”背后走了出来,向顾星烟回了一个普兰塔族特有的礼节。
“感谢园长,还有您背后的公司,帮助我照料这些孩子顺利长大,他们被教养得很好。不过……”
春夏摇头,“星球主并不是我,我只是代理部分职权罢了。”
比如,在所有活人死了十几年后的某天,她将能源不足的飞船迫降到不适合定居的星球,伪装成人类完成领土登记手续;
比如,精打细算每一份能源,同时在AI位面打零工维持“生计”,直到等来了先辈们用全族仅剩不多的资源预约来的位面商人;
比如,将种子逐一唤醒后送到育儿园,时不时代表普兰塔意志发几封正式邮件,再就是生疏又倔强地跟外星人洽谈她根本不擅长的政治。
“真正的瑞博斯星球主,是全体普兰塔人!”
不得不说,春夏的存在,刷新了顾星烟对AI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