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幻境。
伏青骨与三郎穿梭在或全或缺或模糊的记忆中,企图找到出去的方法,两脚蛇拖着尾巴跟在两人身后,鼓着一双眼珠子死死盯着三郎的后脖颈。
这家伙是从魔胎中托生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妖道怎么会跟魔混在一块儿?
忽然,伏青骨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它,它退后两步警惕道:“干嘛?”
“奇怪。”伏青骨摸了摸额头,随后将催动契印,以神识喊了声,“白虺?”
两脚蛇莫名其妙,“我就在你面前,你叫我做什么?被夺舍了?”随后用刀子眼削了削三郎,“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三郎虽不知它说什么,却大概也明白它是看自己不顺眼,不禁无奈一笑。
伏青骨将它捉起来,左右看了看,随后摸了摸它额头的那枚契印,它立即晕晕乎乎地将尾巴缠在了她手腕上。
刚才那一瞬间,她还以为是四脚蛇回来了,伏青骨任它缠在手腕上,有些遗憾地想,出去后这两脚蛇恐怕也要消失了。
两脚蛇尾巴一紧,又被妖道捏住了,它张嘴想咬,可最终却只是在她手指上舔了舔,伏青骨不由得弯起嘴角。
忽然,识海中刮起狂风,将漂浮在四周的碎片,都卷入了风中,无数青色电纹从碎片中溢出,被神蜗的灵力黏合,凝聚成雷元。所有幻境犹如透明的气泡飘向雷元,没入其中,两脚蛇惊讶地发现,这些幻境中竟有一条龙的身影。
它盯着其中一个幻境,一条白龙正在历劫,说是龙其实不大准确,它彼时还只是只白蛟,正在历经飞升之劫。
为何这么熟悉?
它不由自主地朝那幻境飞去,伏青骨看见了,却并未阻止它。
虺蛇是白虺留在她识海内的魂迹凝聚而成,此刻也只是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而已,虺蛇靠近幻境,立即被吸了进去,然后在漫天雷电中,被吸入正被淬炼的内丹之中。
虺蛇只觉自己泡入了一汪温暖的泉水之中,记忆和意识逐渐模糊,在完全陷入沉睡之前,它的眼前浮现伏青骨的脸,呢喃道:“妖道。”
伏青骨的声音犹如泉水,带着融融暖意,“睡吧。”
它努力想睁开眼皮,却最终不敌困意,不舍地闭上了眼睛沉入梦境,在梦中它长出了四肢、龙角,最后飞升成为一条威风凛凛的白龙。
伏青骨看着承载着虺蛇的幻境,被吸入雷元之中,不由得想起她和白虺在荒剑山初遇时的情景,不由得再次感叹,因缘有定,聚散无常。
他如今应该已得封告,飞升成为名副其实的真龙,人世间的一切与他再无关系,包括她自己。
虺蛇的出现,是她和他给彼此最后的慰藉。
眼见所有幻境和碎片都被吸入雷元中,伏青骨转头对三郎道:“三郎,出去等我。”
三郎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青光包裹,送出了识海,“青骨……”两人越来越远,而伏青骨的目光却越发令他熟悉,他不由得伸出手,脱口而出道:“仙长!”
将三郎送出去后,伏青骨化为一道青光,没入雷元之中。
三郎自识海弹出,滚落在地,他从地上爬起来,只见四周昏暗,仅有一束光自头顶落下,正照在盘坐前方的伏青骨身上。
他来到伏青骨面前唤了几声,伏青骨却并无反应。
“这里是……”他打量四周,发现此境有些熟悉,“雷鼎。”
他飞向那束光,来到雷鼎出口,被一道结界给挡住,他将魂力注入结界,却被结界震飞。一道声音自雷鼎外传来,“别白费力气了,你打不开的。”
“云述?”三郎问道:“这是在哪儿?”
“炎州。”云述沉默片刻后问道:“师父怎么样?”
“还没醒,巫危行将她封在这雷鼎中,想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他想成神。”云述语气里带着讥讽,“一个魔居然想飞升成神,你说可不可笑,是不是痴心妄想。”随后他语气一转,变得憎恶和冰冷,“凭他也配?”
三郎知晓自己和巫危行的来历后,却并不觉得好笑,也不觉得这是巫危行痴心妄想,因为他们曾经做到过。他听出云述语气里的疯狂,又问道:“那你呢?你又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云述声音忽然低下去,没让三郎听清他的话,随后凶狠地说道:“我想做什么与你无关。”
“可与青骨有关。”三郎语气是少见的冷硬,“你如果还真当她是你师父,便悬崖勒马,设法将她放出去。”
一道魔气击中三郎,三郎立即化为灵光消散。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云述扔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三郎重新凝聚化形,将手伸到唯一的那束光下,光瞬间穿透了他的手掌。这雷鼎能削弱被困者的灵力,如今不知外头情况如何,也不知云述究竟有何打算,若不早点出去,情况恐怕不妙。
他死不足惜,可青骨不能成为巫危行成神路上的踏脚石和牺牲品。
只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试着凝聚魂力,却根本不见效,反倒是雷鼎内残存的魔气和煞气,朝他聚集而来。
三郎猛地撤回手掌,转身望向伏青骨,伏青骨仍没有清醒的迹象。
四周的魔气源源不绝地朝他涌来,围绕在他身旁,他凝视伏青骨半晌,又看了看头顶的入口,最后重新将手伸进那道光束中,催动了自己所剩无几的魂力。
魔气躁动起来,随后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手心,三郎脸色骤变,在刹那间被魔气所裹挟、淹没。
炎州边境,护境结界被夙重与沙陀寺住持联手攻破,仙盟修士与魔族顿时打成一片。
魔族十将化出无数魔兽,将修士们包围,漠雪宗宗主打头,设下冰封大阵,将魔兽们纷纷冰冻,夙重与剑阁弟子接后,结剑阵将被冻成冰块的纷纷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