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责怨着自己,却没想想,哪怕是个圣人,遇到心上之人的事,也会乱了分寸。
他沉稳持重,意志衡坚,可一旦到了鹿呦面前,这些便全都土崩瓦解,甚至会略显笨拙。
情之所以,难以自控。
……
等艰难的上完药,云晨额上也浸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眼看楚禾输完了最后一丝灵力,脸色惨白的不行,他才滚了滚咽喉,压下几分沙哑道:“下去吧。”
楚禾松了口气,不敢质疑,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
房间里暗了下来。
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他轻轻执着少女的手,将脸埋进了她的手心。
眼泪,自眼角,无声滚落。
“对不起……”
泪水糊了视线,令他有些看不清她的脸,胸口闷痛的要窒息。
他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蓦然间经历了这许多变故,最心爱的人又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变成了这样,心里便有些不堪负荷。
可他哭的极其克制,灼灼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描画少女的眉眼,声嗓涩然,“小师叔说,让我离你远一点,让我不要害了你……”
“可是,”他闭了闭眼睛,泪水自纤长的眼睫滚落,“呦呦,我已经再也离不开你了……”
大抵是第一眼就心动了吧。
他于千万次回忆中,一次比一次地庆幸,在遇到她时,没有漠然地转身离去。
他其实并不是个热心肠的人,他听从宗门规训,循规蹈矩,以黜邪扶正为己任,可事实上,他的内心很是冷漠。
很早以前,他不懂,那些被杀的人死前为何会恐惧,也不懂,那些被救的人为何会欣喜。
于他而言,活着的意义,似乎只是为了达成宗门的期望,像是一具没有感情的器具,只需要完成任务就好。
人人都说修仙好,可修仙不就是日复一日地练着剑,重复着做过一遍又一遍的事情吗?
好在哪里呢?他不知。
但他惯常是个听话的性子,也从不会反驳宗门下达的任何命令。
直到遇到她,生命里好像开始有了什么不同。
一切都变得鲜活又生动起来,他的心会随着她高兴而高兴,随着她伤心而难过,再也不是只有麻木和冰冷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很喜欢。
像是黑暗的石缝里,照进了阳光,开出了细小的花朵,美好又温暖。
良久,云晨握了握拳,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想好好待在你的身边,哪怕付出所有,也在所不惜。】
清透的眸子里蓦然划过一抹狠色。
【等解决掉那个魔头,搞清楚自己身上藏着的秘密,我就……】
他眸光微转,眼神变得轻柔。
【我就来向你表明心迹,可我怕,你会不要我……】
【呦呦,你会喜欢我吗?如同我喜欢你一般的、喜欢我?】
【许是不会吧,毕竟我嘴这么笨,人也闷,只会一些剑术,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
姬怀朔听不到云晨的这些心声,但他现在的表情仍旧跟吃了屎一样一言难尽。
要知道这小子,刚刚可是眼也不眨地秒杀了五个人啊,其中两个还是元婴修为的大能!
他身上血都还没洗干净,脚上都还粘着碎肉和脑浆子,然后,他居然在这儿哭?
姬怀朔:“……”
这画面太诡异,太恐怖,太离谱,他有点接受无能。
姬怀朔不是不想开口调侃他两句,只是他怕这小子恼羞成怒,又发了疯拎着剑来砍他,只得紧闭着嘴巴装哑巴。
也不知过了多久,见那少年终于恢复了原样,姬怀朔没忍住,问了刚刚就想问的问题,“喂,你是怎么进阶化神的,我那魔珠虽然厉害,倒也不至于有这效果吧?”
一连升了十二重境界,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他作为魔尊活了几百年,死后又是百来年,还从没见过听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儿。
一般来说,那颗魔珠即使被他炼化完,最多也就只能把修为提到元婴中期左右。
毕竟他死时的修为已经散了不少,凝炼出来的珠子也就那样吧。
但是,这小子却直接从金丹一步到化神,那些邪修估计到死都还以为他只是个元婴。
云晨眯了眯眼,不答反问,“你之前说的本元之息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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