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阁有正经沐浴的盥洗室。
毕竟芩婆是女子,又爱干净,漆木山从前沐浴时总是没个安静时候,时常把水弄得到处都是,她便不愿再叫他在房里沐浴,再加上后来山上又来了两个小子,这盥洗室也是顺理成章。
毕竟他们总不好大冬天的也跑去湖里洗澡,即便漆木山自己受得了,当时还是孩子的两个徒弟也受不住。
方多病烧好热水来喊李莲花的时候,这人正坐在桌前不知道想些什么。
他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猛地将手搭在了眼前瘦削的双肩,“李莲花!”
早就听到了动静,只是懒得作反应的李莲花仰头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是三岁小孩儿吗?”
“不过是看你想事情想得入神,逗逗你,怎么就是小孩儿了?”方多病面上仍带着笑,在他旁边坐下来。
他看见李莲花拿在手中轻轻拈动着的杯中早已没了茶水,便抬手摸了摸一旁的茶壶,起身添了热水后,才又折返回来,给这人添满了水。
方多病边倒着水,眼睛打量了一下已经面色如常的李莲花,边问:“怎么坐在这里发呆,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李莲花轻声重复了一下他的问题,指尖在桌面轻敲了几下后,手便慢慢收了回来。
他侧身转向了方多病,突然道,“我只是在想,你上次说的,我总是做梦是因为四叶菡萏的后遗症。但我好似觉得,那些梦不单只是梦这么简单,梦中我还瞧见了个跟我生得一模一样的人,瞧着衣着打扮,与大熙相差甚远。”
方多病险些将手中的茶壶给摔了。
他屈了屈手指,将茶壶放到一旁,镇定地问:“那你梦到的那个人,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吗?”
李莲花目光微微流转,“那倒也没有,只是看着我,好似想说什么,颇有些古怪。”
方多病不知该不该松下口气。
毕竟玄夜虽是连自己都没有遮掩地出现在李莲花的梦中,但好歹没再做什么越界的事。
但如今李莲花既然会将这件事拿出来说,想来心中应当已经是怀疑什么了。
至于究竟怀疑了些什么,方多病也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真要琢磨,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四叶菡萏这种灵药我也是第一次见,那如梦似幻的副作用究竟如何,我也不太清楚。”他双手板正地搭在腿上,不敢有什么多余的小动作,“你也别太担心,兴许过一阵子就好了。”
“说得也是。”李莲花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反正这些梦做得也不频繁,偶尔一两个稀奇古怪的梦,我便当时生活里的调——”
他剂的还未说出口,便被方多病掩住了嘴唇。
对面的臭小子好似也反应过来自己动静大了些,却也没换下脸上的焦急的神色,反倒还揪着他的话,没好气道:“这副作用别人躲都来不及,哪有人像你这样,还觉这梦的不频繁的。”
也不怕玄夜这个肆无忌惮的祖宗晚上又找上门。
李莲花好笑地拉下他的手,“说说而已,你紧张什么。”
“这满天神佛都看着呢。”方多病反捏了下他的手掌,“总得有几分敬畏之心。”
“你这倒越扯越远去了。”李莲花手掌轻轻扫了一下膝上的衣摆,将一小道皱褶扫平了去,才又道:“对了,我怎么记得你是烧水去了,这水烧好了?”
“险些忘了。”方多病轻拍了下脑袋,“水方才就好了。”
李莲花用看胡闹的孩童般的眼神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得亏我想起来了,否则这刚烧的水不就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