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这次出马,只是为了见一个女人?”
李龙渊蛮不置信地看向高居御座的皇帝。
“你不会真在意贞洁这种鬼东西吧。何况只是一个吻。”
皇帝端坐着,笑意吟吟。
“修道者讲究太上忘情,你也要学那天道,视万物不仁,以苍生为刍狗吗?李龙渊。”
皇帝第一次直接叫出他的名字。
“如果你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态,我保证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可你并不是,你骨子里的骄矜自负比任何人都要高,强烈的占有欲不会允许所看中的女人脱离掌控。”
“其实她们一直都在你的视线里。汉武帝刘彻年少时允诺馆陶公主修建一栋金屋来藏娇,可金屋太狭隘。做皇帝的人,天下遍地是金屋,何处不能藏娇?”
皇帝似乎看透了他,又或者说是看透了自己。
“也对。”
李龙渊沉默着听皇帝分析自己内心中的阴私,半晌后方才轻声笑起来。
“毕竟对于德兼三皇,功盖五帝之霸者,一座巍峨三百里的阿房宫就收纳六国数不胜数的美人。”
“后世很多学者都说你有收藏癖好,却鲜有人用好色来指摘你,我很好奇缘由。”李龙渊询问。
“大凡在政治、军事、经济领域颇有建树的君主,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不在少数。这些明君和昏君的区别,就在于是否能够保持清醒的自制。”
“前者以权色自娱,后者沉沦欲望。当人没有目标,不能完整地掌控自己,就会成为被驱使的奴隶。胸有沟壑的君主坐在帝位上,放眼望去的是天下,而沉溺享乐的庸主雌伏于女人的裙摆,被横陈玉体迷乱双眼。”
“于我而言,不论荣华富贵还是窈窕美人,都不过是美酒佳酿,聊以慰籍在孤寂逆旅中行走的赶路人。如同星光适当点缀生活,却远远不是全部。”
皇帝十指交叉而握,清醒地看向下方的年轻人。
他顺着时间长河跋涉千年,所经历的人世间风霜雨雪,看到国家间起伏沉沦远超想象。
皇帝曾经为李龙渊展现有关过去的画面,都只是他所亲眼所见的一个渺小缩影。
就好像是一个凡人,机缘巧合吃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得千年寿命,他也能在不断历经的红尘里窥得宿命,得到一缕位列仙班的机缘。
更何况这位自十三岁登基以来,就展现出惊人意志力的秦王,后来统一全国的始皇帝,现在的黑袍皇帝。
他可怕自制的不像个人。
以至于李龙渊猜不透,这位千年未逝的皇帝脑海里究竟在图谋什么。又从漫长的千年时光里,悟到什么。
“您,确实有毅力,我远不及也。”
李龙渊不自觉地用上敬称。
“但人与人追求是不同的,我没必要做到和您一样吧。何况现在这世界已经没有皇帝了。”
年轻人在下方摊手,与其看尽丑陋的人心,玩弄肮脏的权术。他更喜欢看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的景色,满世界漫无目的地周游,享受生活每一刻静止的美好。
“没有足够的实力支撑这一切,你所梦想的都是空谈。”
“我在这个世界看了很多形形色色的普通人,看他们从少时的踌躇满志到中年的疲于奔命,看见很多相依相偎、至死不渝的恋人被柴米油盐的生活磨平轰轰烈烈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