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有人悄悄送来一只食盒,里面有清水、窝头和咸菜。
“松一松二,你们要尝尝吗?”
“化形以前我们无法享用人类的食物。”“可是,看起来并不好吃的样子。”
“这个已经不错了。等你们当了人就会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吃上山珍海味,很多人能有口饭就谢天谢地了。”
“你也有没饭吃的时候?”
“常有的事。知道吗,以前啊为了口吃的,我挨过的打不计其数,我还被狗追,不过我比狗跑得快!嗨,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对了,我还认识一个很会做东西吃的人,有时候实在找不到吃的我就去他那儿——”
化羽于是想到了百孤子,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这里真的是他为自己寻的出路吗?
三天时间过得飞快,眼看还有两层没打扫。松一和松二很讲义气,它们在书架间跳跃,用大尾巴掸去书籍上的灰尘,帮了不少忙。
黎明即至,化羽终于登上顶楼,他兴奋地冲向那口大钟,钟声响起仿若在宣告他的胜利。
那一刻,朝阳像一只熟透的鸭蛋黄出现在化羽身后,映红了他半边的身体。他抬头望着天边成列的飞鸟,心情如这天际一般敞亮。
突然,一道黑影快如闪电落在他面前。
只见尙轻一身黑衣横眉冷对,“你干什么!”
化羽本能地竟是一哆嗦,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好像天生弱势,但心底却是满满的不甘。
“我都打扫完了!”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有底气。
“下去!”在尙轻冷峻的声线中她已纵身不见。
“好身手!”化羽默默感慨,赶紧沿楼梯向下跑。
藏书楼的门终于开了,尙轻背手而立,听到脚步声头也没回一扬手甩过一个东西。
“换上,山门前集合!”说罢径直而去。
是套黑衣。化羽平素最不喜黑色,觉得太过沉闷,但环顾左右,墨羽阁如其名曰,也该是这般格调。
山门前,全员黑衣弟子整齐列队。一声号令:“登桥!”前方队伍便迅速移动起来。
就见一条黑色缎带铺向远处,所有人踏带前行宛若平地。再看其他三座山峰,黄、蓝、白色的缎带上身着相应颜色衣服的人也在飞奔,大家都在朝着无名居前的平台进发。
缎带为桥,下方云海,四路并行,竞速而至,那景象在化羽看来简直叹为观止。
他正愣神,一个身影来到近前。
“抓住我的腰带!”尙轻说着依旧只甩给他一个冷峻的背影。
化羽心里颤了两颤,身手抓住尙轻腰带上垂下的丝绦,那上面挂着一只银色花铃,样子精巧似乎是她身上唯一的亮色。
就见尙轻纵身一跃登上缎桥,跑起来像阵风。化羽双脚悬空像只风筝挂在她身后。他双脚落地一个趔趄,尙轻却已不见了踪影。
前方铃声响起,欢呼声沸腾。
“嗨,又是雪羽阁最先到达!”
“每年不都这样嘛,丫头们也就指着登顶出出风头,让她们高兴高兴得了!”
化羽听着前面两个人聊得起劲,上前询问道:“敢问,你们在聊什么?”
二人看了看化羽,笑道:“你就是阁中新来的小辈吧?”
“我叫化羽。三天前刚到的。”
“听说了。我叫坤腾,他是毕卆。”
这二位看起来一脸和气,倒是和那冷面姑婆不同。
“嗨,化羽,你初来乍到想必不知道咱们仙元节的规矩。”
昆腾于是同化羽简单介绍一番。这仙元节是四羽阁特有的节日,为的是向仙家表达崇敬之意。每年的这天四羽阁众弟子聚集一处切磋技艺,比个高下。第一项便是登顶敬仙台。以阁中弟子全数到达摇响铃铛为胜出。
“雪羽阁里都是姑娘,所以我们从不与她们争。”
“就是,反正每年大家聚在一起图个热闹罢了。别说了,快,表演要开始了。”
化羽跟着二位挤进人群,只听高台上方传来鼓声。定睛一看,那雷鼓的不是自己的小胡子师父嘛。只见他一身黑衣,唯袖口和腰带以亮红色点缀,倒是一身英气。
鼓声落下,琴音起箫声扬,凤鸣抚琴,莺歌吹箫,可谓珠联璧合,一曲天籁。
仙乐缭绕间,鹤舞从天而降,一席羽裙银光闪闪却也不及她双眸明媚。原来,那日在梨树下看到的舞就是为仙元节所练。
化羽的眼珠子已经不听使唤,世间怎会有如此美得不染尘埃的女子。她的每一个转身,每一次回眸无不让他心动不已,似有万千小鹿在心坎上撞作一团。
“鹤舞阁主美则美矣,”昆腾悠悠道,“但若论真本领还得数咱们尙轻姐。”
冷面姑婆?化羽不由挑了下嘴角,却还是好奇打听起来。
听这二位说,燕翔和尙轻是十八年前一起入的山门。十五年前虚禹尊设四羽阁,公开甄选四位阁主。虽然入门时间不长,燕翔还是以骄人战绩拿下三甲,又因其碰巧姓燕更是得了虚禹尊喜爱,特改名为燕翔,领墨羽阁。
四羽阁中的雪羽阁专收女弟子,故阁主也须为女子。若论当年的比试分明尙轻更胜鹤舞许多,但见燕翔得了墨羽阁后她便主动退出,雪羽阁的阁主之位这才落在鹤舞头上。
毕卆说尙轻是看出虚禹属意人选本就是鹤舞这才退出的。毕竟鹤舞是虚禹的养女,莺歌是他的义子,而凤鸣则是皇亲,这四位阁主只有燕翔毫无背景。
“哦——”化羽听这一通突然眼睛一眯,坏笑道:“所以尙轻和燕阁主他俩是一对儿?”
冷面姑婆配寡淡无趣,也算登对。
“休得乱言!”毕卆和昆腾同时瞪道。
“你这小辈怎能胡乱议论师长?”“阁主和尙轻姐本是武林人士,因阁主曾有恩于尙轻姐,这才一路追随。可不是你想的那般肤浅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