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弼此言一出，魏碑然不由得心中一怔，但很快他的脸上便升起几分戏谑的味道，显然是将张弼的这番话当做是失败者自取其辱的口舌之能。
对此，他也不和张弼废话什么，将那书卷放回怀中，随即纵深一跃，已然来到了湖泊对岸，朝着婀娜所在的绝影宫而去。
此时的张弼并未离去，有些事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思考出一个头绪。
自他从羽渊返回中州以来，这世道的变化就有些扑朔迷离了起来。
对于张弼来说，因果之说并不仅仅只是浮于表面，还牵扯了很多的内因。
就比如说他和那纯阳小儿之间的恩怨，如今竟然会牵扯出八仙的事迹，不能不让他叹为观止。
而且，这段因果却又隐藏在他和顾往昔的佛缘里，换言之，整件事从一开始的走势就并不仅仅只停留在一段因果当中。
而是和当初他自北塞之地离开之后便一路伴随至今。
当初的他，还曾就那三段关乎“兵解”的因果有过一番甄别，最终将矛头指向了婀娜和纯阳宝剑。
但如今看来，纯阳宝剑其实也并非整件事中的主导，而是在更早之前其实就已经种下的另一段因果。
此时想来，除了他和吕洞宾、葛洪之间的宿命纠缠外，是否还有什么别的关联性是自己尚未理清的呢？
很快，张弼就回到了最初的地方，那一本致使他下界的“元凶”太清元道真经。
太清元道真经记录了道德天尊之无上道的种种仙家妙法，此经为正一道所有，存放于天师道之中，而道德天尊也正好是天师道的祖师爷。
回想当初，张弼之所以要修改此书，原因便是他试图通过改写此书中关于“人神”的那部分记载。
人神，不是人中之神，也不是创造人的神，而是人在诞生之初的一种形态。
正如太清元道真经中所描述的那样，元炁结而成形，形体即立，十天之神降入身中，为人神，故能成人也。
人神其实就相当于是丹鼎派修真之法中的元婴，经由一气化三清之法来孕育出人这种至灵。
自古以来，人类的终极梦想就是长生不老，而当人意识到自己无法长生时不由得就会发出一个疑问。
既然天地都能长存，为何人不能长生？
以及天地和人之间究竟孰优孰劣的问题。
但这个问题不会有结果，而以此诞生出的妄想、贪念，最终只会移于本性，成为一种“不执自然，不守其根，自取其劳，又常求自益”的结果。
而这种结果在正一道看来便是无道，而无道之人的终点也唯有“元炁消散，不得长存”。
所以，正一道的成仙方式便是抛弃这种无道，寻求得道之法，无论是做善事，还是治病救人，亦或是择山处静，最终都能学有所成。
这便是无量度人。
如果仅仅只是理念的分歧，再不济也能做到视而不见，但遗憾的是，丹鼎派纯阳小儿等人的行为却已经不是单纯的理念分歧那么简单了，而是已经上升到了争夺道统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