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然来临,窗外弦月如钩,偶尔有虫脆鸣,几许繁星陪伴闪烁着冷月。淡淡清风拂过,卷起席席往事,清冷街道上昏暗的灯光,映照着打更人憔悴的脸颊......若是伸手抚摸那灯光,却是幻影无法挽留,犹如那一段逝去的青春无法挽回。
忽而,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淡淡的薄雾开始在山城逐渐升腾,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房屋楼阁,都不像在白天里那样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此时的城主府内还是一片灯火通明,后堂内的太师椅上正有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两鬓却有些斑白的魁梧壮汉端坐。
此人脸上棱角分明,皮肤黑中透亮,剑眉虎目,络腮胡子修饰的整整齐齐,身穿云纹缎绣员外氅,足蹬虎头战靴,腰系丝绦,正在闭目凝神,嘴角偶尔一跳一跳的,生闷气呢。
下垂手坐着个翘着二郎腿的青年,正是刘成业。
城主刘文轩运了好半天气,终于把这口火气压下去,缓缓开口说道:“小畜生,为父是怎么叮嘱你的?这些天看你能安安稳稳的待在家里,没有出去惹是生非,刚刚觉得你这是长大懂事了......谁成想你又搞这一套!”
“我问你,今天京城南宫世家的南宫雨村在府中做客下榻,刚刚见面打过招呼你怎么就借故溜走了?人家南宫公子与你年岁相仿,正是你们年轻人多亲多近的机会,你倒好,就知道整日的跟狐朋狗友出去厮混,一点正事也没有,真真是气煞我也......”
刘城主越说越气,忽然腾地一声站起来,看样子要给翘着二郎腿,一脸无所谓的刘成业来两个大耳瓜子。刘成业也似早有准备,一个闪身,口中大叫:“娘,救我!”
刹那间,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头戴凤钗,慈眉善目,身着翠色锦缎华服的美艳妇人挡在刘成业身前,说道:“轩哥,息怒......”
刘城主一见,顿时泄了气,转身坐回太师椅,摇头长叹道:“唉,我正要好好管教一下这个小畜生,你,你怎么来了?再这样下去,成业会被你惯坏的!”
美妇人赵氏接话道:“管教孩子谁似你这样下手不知轻重?咱们夫妻相濡以沫这么多年,就成业这么一点骨血,要是成业被你打出了什么闪失,我也不活了......”
说罢,赵氏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落下来。
刘城主虽然走的是硬汉路线,但却最是见不得这个。于是赶紧起身,一边搀扶着夫人刘氏坐下,一边掏出手帕,温柔的帮刘氏擦了擦泪痕。旋即,在刘氏身边坐定,说到:“夫人啊,我岂能不知咱们就成业这么一点骨血?只是这孩子太不成才了,你想我在他这个年岁的时候,咱们在老家已经成家立业,你我夫妻已经开始独立门户,我主外、你主内,一步一个脚印的拼搏到今天。”
“唉!我也是望子成龙心切呀!”
说完,刘城主瞅了一眼刘成业,然后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满脸失望之色。
赵氏轻轻的拍了拍刘城主的臂膀以作安慰,旋即板起脸,对刘成业说到:“成业,还不给你爹爹认错?!”
刘成业闻言,赶紧站在父母跟前认错,不过态度不太诚恳,语气略显敷衍,喃喃道:“爹,孩儿知错了。”
认过错,刘成业转身拿起一个大酒葫芦,找了个茶杯倒了两杯酒,端给刘城主和赵氏一人一杯,然后嬉皮笑脸道:“孩儿可不是嘴上赔罪,孩儿还搞到了御酒,以此来孝敬娘亲和轩哥!”
刘城主面目瞬间变得扭曲,刚想发作,又强行憋了下去,指着刘成业,看着夫人赵氏,说到:“你看.....这个,这个......”
赵氏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刘成业,说到:“你这孩子,怎么可以没大没小的,以后可不敢了。”
旋即,赵氏又对刘城主说到:“难得咱们家成业有这份孝心,这不是心里有想着咱们夫妻吗?我看啊,这孩子开始长大了,也越来越懂事了。轩哥,就是在京城参加过御宴的,快尝尝咱们的好儿子孝敬的御酒,看看哪个更香甜!”
刘城主闻言,火气全消,不自主的流出一丝笑意,旋即又拿起严父的架子来,哼了一声道:“哼,今日若不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势必不能轻饶了这小畜生!”
说罢,夫妻二人都端起酒杯微微小酌了一口。
刘氏只觉得酒水香醇无比,倒也没什么其他,但是刘城主咂吧咂吧嘴,又抿了一口酒,问到:“成业,这酒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