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大片的、地势略有起伏的草原。这里的丛草高高低低,平均有半人高,最茂密的地方,弯下的草尖甚至能拂过顾良的面庞。
顾良行走在草原上,那莫名的熟悉感仍是影影绰绰的,像丝丝缕缕的香气,又像飘飘渺渺的远歌。除此之外,草原上只有微风拂过的声音,起初伴着阳光还能装出几分温暖,走久了之后却觉得这一成不变又寂寥静默的风景显得鬼峭峭、冷冰冰的。
顾良这时才发现,这片幻阵草原上的阳光一点都不热,像是夜间的冷光。
还好,顾良后颈处的印记有温热的感觉,隐隐指向身后的某个方向。
当阳光突然暗下来的时候,顾良才第一次在这洞府里见到了天气的变化。
渐渐的,顾良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顾良也并不觉得疲惫,他内视自身,明明还未辟谷,灵力和真气无法调动,识海内也一片静寥寥的,却并不太过饥饿。
黑夜降临提醒了顾良时间的流逝,他拿出一个馒头塞进嘴里,边走边吃。
走两天,最后用一天赶路回去。顾良想好。
啃完馒头,灵力依然不能运转。
内视识海,顾良发现其中有了一丝起色。他欣喜若狂,尝试着以识海激动真气,却一无所获。再用识海连通天眼,总算有了点成效。顾良将天眼逼成直线,探向熟悉感传来的方位,甫一看到座在草原上隆起的山丘,识海便支持不住消耗,使得天眼溃散,连真气都干涸断流了,让顾良头昏脑涨地目眩了好一会儿。
“山丘……”
顾良休息了一阵,遂朝前方走去。明明在白天时行走不觉体力有多少消耗,目眩之后却走得腿脚发酸,腹中也空落落的,似乎一下子变成了凡人。
好不容易走到山丘之前,顾良险些摔倒在地。心底的熟悉从面前的这座小丘上传来,似乎与他连接在一起。顾良看着面前不算很高的山丘,这要是在平时,纵身飞上山顶也易如反掌,可现在只能靠四肢爬山,没有真气的支持,绝不轻松。
顾良正坐在山脚下休息,忽然注意到一块怪石。这怪石有西瓜那么大,表面光滑平整,像面镜子一般。石面上用细细的红纹画着一只向前探出头脑的鸟兽,两翅后扬,尾翼有扬有俯。
顾良轻咦一声,俯下身子凑近了看,发觉鸟兽瞳中画着团扭曲的纹线。顾良细细看去,忽然感觉那线纹勾着他的思路,大抵是藏着什么奥秘。他想参透,忽然感觉脑中翁的响了一声,周围的一切顿时像是墨彩铺到水中,变成浓墨重彩的一片,耳边还有咕哝呢喃的兽声人语。
这样的世界弄得顾良直泛恶心,再等四周恢复原样的时候,顾良再看那扭线,已不觉得它有什么奥秘了。顾良尝试搬起石头,沉得抬不起来,只能苦笑着揉着脑袋,也不知这算不算机遇,反正他是没有把握住,将其记录下之后便开始爬山。
一路走走停停,顾良爬了一夜,当远处的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终于登上山顶,欣喜地都要喊出来,然后却愣了一下。
在山丘的另一边,是金黄色的沙漠。
只有在白天才能看到的、有阳光照耀的、金黄色的沙漠。
面对沙漠,顾良却并未感到扑鼻的热浪。
沙漠那片区域,现在是白天。
顾良再回头看,草原上的太阳都还没跳出来。
“这地方有两个太阳?”顾良揉了揉眼,难以置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到这时,顾良忽然发觉那一直便隐约存在的熟悉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顾良细细回想,也许是在登山中的某个时候,他太过麻木,才一无所觉。
那熟悉感为什么会消失呢?回想中,顾良又开启内视,发觉识海又有起色。顾良没敢再贸然开启天眼,万一又遭到反噬,真气断流的感觉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