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看着几队大汉压着捆住的贼子往狱所走去,暗道一声这县令好阴险的手段,不禁又感到疑惑,这县令怎么知道今晚会有人潜入县衙,还提前布置好埋伏呢?
顾良远远看着戴宝蓝锦帽的县令与那黝黑汉子往屋里走,并没有立刻跟上。他等四周都静了下来,也没有人往后院走了,才悄声在树林中行动起来。在夜色的掩护下,树林中藏着不少铃铛。顾良有灵视法,最初练习疏影步时要躲避桑秋尊者挂的铃铛可比这难多了,此刻行走间易如反掌,他又轻声越过其他几个机关,伏在屋外窗下,悄悄听着屋内的对话。
屋中,一个浑厚声音说道:“少爷,今晚那几个贼人就这么押进狱里了?衙内有不少三家狗腿子,今晚抓的人,一定会被三家知道的。”
“知道就知道了。”另一个人语气微醺,“他们知道得越早,心里就越害怕,我们就越好办事。嘿嘿,孙仲乾这老东西把我钓出去,真当我会上两次当?我来这儿这么久了,孙家一次都没吃过亏。今晚这一次将计就计,我要让他把吞下的东西全吐出来!”
“少爷英明!我这就去让老五老七仔细看好牢房,再不能出差错!”
“这不妨事,那窝马匪一除,这三家士绅也没什么手段来劫狱了,除非他们敢让家丁动手。我还真盼着哪家早点被逼急了。他们敢动手,我们直接去抄家,全部从严治办,把他们库里的钱粮全拿出来……呵呵,倒是我想得简单了。这几家都精明的很,指望不上他们犯蠢,只能我们一点点磨他们的血了。孙家在车城这么多年,不知道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把孙家剿了,车城接下来好几年的灾期都能熬过去——”
“少爷。”那浑厚声音提醒道,“孙家孙林兑这一脉父子两个都是举人,孙林兑在韩阳做官、孙见离又颇受知府老爷器重,说不好能中进士。孙家有这两人在,轻易倒不了。”
“许坪朔那老头看谁不器重?这老头只是害怕树敌,不敢有棱角而已!”那醉醺醺的人打个酒嗝,“罢了罢了,就给许大人一个面子。只不过,等我查明白今年灾粮丢在哪儿了,城中三家一个都别想躲过去!”
浑厚声音道:“都怨我当初太大意,考虑不仔细。若不是我把人都遣去抓马匪,也不至于让灾粮被拐了去。”
灾粮被拐?顾良一怔,本来悠闲的心思一下子收进了。他转头附耳贴在墙上,想要听得更清晰些。
“此事休要再提,你们当初是为了我的安全,谁知道灾粮恰好就在这时候送过来。”刘承志摆摆手,发现刘武突然蹑手蹑脚地朝窗边走去。刘承志心知有异,不动神色,继续说道,“灾粮丢了,早晚能找回来,只是麻烦些,左右还在这城里。查,就一定能查出线索。我本想着查到灾粮的下落后放出灾粮,却没想到苦了百姓……明天开仓放粮,粮库里虽没收到多少粮食,至少能让全城人垫一垫。我却是把做官看得太简单了,我这一举一动,都攸关全城百姓生计——”
刘承志说道此时,刘武已悄然来到窗边,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刘承志继续说道:“明天就逼那赵家、黄家开仓放粮。孙家虽没有把柄,但他敢多拖一日,就多欠一分——”
“贼子看打!”
刘武往前一扑,猛地撞破窗户,顺势一拳朝外打出。刘武在出拳之前掩尽了气息,分明自觉是十拿九稳的偷袭,却不料窗外那贼人早就做好准备,不但提前躲开这一拳,还在拳上垫了一脚。这一脚看似轻盈,劲头却不小。刘武本就是扑身而出的姿势,被这一脚压在拳上,面门、下颚、脖颈数处空门大开。好在刘武反应机敏,他在空中勾头一扭身子,左臂护住咽喉要处,本以为这一个照面要吃大亏,没想到什么都没发生,对方竟没有趁胜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