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素踩着年前最后一天,不容分说给王阿姨放假。
街头劫持阴影在前,她头一次失礼,让王阿姨自己打车去机场。
转头劝蔡韵。
“你也回去,前几天视频,你父母哭的多伤心,老来得女,捧如宝珠,你舍得让他们年节之下,望眼欲穿?”
蔡韵坚决不走,“平常过年我爬也爬回去,今年不行,你一日不安全,我一日不离开。”
温素劝不动。
出乎意料。
初一到初五,平平稳稳。
外面千家万户张灯结彩,她跟蔡韵贴春联,包饺子,看春晚,一样没落下。
只是很少说话。
始终笼罩在阴影之下。
初六大清早,蔡韵母亲急电,泣不成声请她立即回家。
她父亲失足摔下楼梯,情况不明。
蔡韵心慌意外。
温素替她收拾行李。
“我没有性命之忧,你怕什么。”
“再者有何文宇,入室行凶是他救我,这次也是,你放心。”
温素其实说了慌,何文宇电话一直不通,她没有多记他身边人的联系方式。
多少后悔。
不后悔无法寻求他保护。
是担心他被连累。
谢琛,是她招惹的。
她厌恨肖云漪,却记得她对权贵阶层的总结。
上流男人,写作下流。
不管浪荡,痴情,正直,冷漠,二代们种类多了,个个有特色。
结局都是服从家族安排,活在名门框架里,底层女人赌他们良知和情分,会输到崩溃。
温素现在就很崩溃。
她在别墅等了一天,初八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钱多拎着礼盒进门,“温总新年好,本来初二就该给您拜年的。结果今年老家人多,我父亲身体不太好,耽误到现在,您多见谅。”
温素惊讶他来,推辞礼物,请他坐,“你太客气了,过年就该多陪陪家人。”
钱多没多打扰,一盏茶功夫,从怀里掏出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年前何总交给我一封信,嘱咐我初七过后,联系不到他,就把信转交给您。”
温素心乱如麻,伸手接过,“他还有别的话吗?”
“没有,只有这封信。”
信封不厚不薄的,像她没立即打开,“当时呢?他说了什么?”
避人,封口,如此谨小慎微,何文宇又疑似失踪。
钱多觉察事不对茬儿,仔细回想,“没有,就简单吩咐一句,何总不允许我多问,禁止有第四个人知道。”
很有何文宇做事风格,隐秘谨慎,善用边边角角的无关人员,精于出奇莫测。
钱多走后,温素反锁好门,打开信封。
内容不长,一个联系方式,一套江运船票,让她初八晚上拨打联系方式,凌晨上船。
万万没料到会是这些。
温素喉咙发涩,眼眶酸的肿胀。
何文宇截止目前不出面。
说明他左右不支,千钧一发了。
仍旧不遗余力替她安排生路。
越是如此,温素越是犹豫。
人这一辈子,分很多种命,有的认,有的忍,有的拼。
她和何文宇像也不像,都不认,她忍,他拼。
南方那一圈风光,多煊赫,无人见的背后,温素猜他经历过数不清的大起大落,阴谋诡计。
怎好连累他,毁了他血泪浇灌出来的硕果。
试问,会有人深陷泥沼,拉好朋友下来,踩着他换平安吗。
不会。
她又不是肖云漪。
…………………
王立志六点开车等在温素别墅附近,他至今不明白何文宇的目的。
肖云漪仗势排挤杜柔柔,何文宇明面作壁上观,暗处推波助澜。
董事会,帮助温素踩他立威,转脸又递橄榄枝,请他合作。
王立志起先不答应,但何文宇给的太多,词锋若悬,手段实在高超,他稀里糊涂上了船,替他做事。
等到九点,一盒烟抽空了,电话一声不响,王立志下车,鬼鬼祟祟敲门。
温素这几日悬心吊胆,夜夜睡不熟,敲门声响第一声,她立时翻身下床。
从枕头下摸出匕首,塞进袖子。
冬季睡衣肥大厚重,袖筒粗,她年后几天瘦脱象,匕首贴紧小臂,不仅外表看不出来,只要她不脱外套,上手搜身都未必能发现。
五六分钟后,温素立在门后,一言不发看着王立志。
他上了岁数,体型走样,佝肩塌背,一身浓呛烟味,从头到脚,不打自招的做贼心虚。
“温总,东西收拾好了吗?”王立志目光梭巡街道,“何总交代时间紧,莫耽误。”
温素眼中警惕稍缓,依旧背着手,“我不走。”
王立志一脸果不其然,何文宇再三叮嘱,温素性子犟,不会轻易答应,让他带句话,“何总受伤了。”
温素惊愕,“什么伤?严重吗?”
王立志哪知道,何文宇只留下这五个字,神神秘秘的,仿佛料定温素会走。
他支吾,“说不好,我带你去见他。”
温素盯着他,不吭声。
王立志在三和派斗中落败,不代表他有头无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