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琛极力克制情绪,“温素——”
温素打断他,一字一顿,“凭她们都被你保护,凭你认为委屈就该我忍受。初遇时你看上的不是我,是我顺从听话,所以落到今天的境地,是我活该吗?”
“不是。”
谢琛发力拽住她,整个人绷的紧,眼眶发了红,无数情绪从眼睛翻涌出来,“我护你,不护别人。”
温素用力拂开他手,“那你去惩治季淑华,我右耳听力障碍大于91(dBHL),构成重伤二级,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肖云漪和杜建平狼狈为奸,她最想要三和,继续做大富大贵富太太,你赶她走,让她去陪杜建平。”
她从身边脱离,一步两步,谢琛感受她的柔软在远去,气息在消失。
洗手台镜子灼白美妆灯穿透空间,照亮她白皙的脸,眼皮涨红,咬着牙,切齿无力的攻击性,憋闷涩楚的怨恨。
谢琛一清二楚她的隐忍,也心知肚明她绝口不提的原因。
他不是不心疼她,他退婚已是压着季家底线,季家权衡利弊会忍下来。
动季淑华不同,豪门子弟再不羁浪荡,相互打击报复,也是冲着身家财物。沾牢狱不行,那是宣战。
何况,季家扎根公检法,国家政法的重要组成部分,人身伤害的认定从开始到定责,太多步骤,足够季家捞人。
她想绳之以法,本就是一条走不通的路。
肖云漪他没打算放过,是眼下节点不行。
“温素。”
谢琛跨步走向她,他身高腿长,胳膊横揽过来,温素躲避却力所不及,像一只飞不出的莺雀,他胸膛是禁锢的坚墙,双臂是钢塑的锁链。
俯首抵着她额头,温声哄她,“别不信我,公平我一定会给你。”
谢琛嗓音醇厚清亮,温和时会低沉些,这一次软的轻颤。
像草原雨季,鬓毛淋湿,饥肠辘辘的雄狮,走过来低头蹭人手背,威震四方的吼声化作嗓子里呼噜声。
温素说丝毫不触动是假的。
可时局在前,怀孕在后,她满心疲惫,无动于衷,“你回去吧,我们就该一别两宽,我不想恨你。”
她话音落地发抖,淹没在门外剧烈的敲门声里,“谢总,老爷子醒了,吵着要见你,不愿住ICU,张老劝不住,还挨几句骂………”
门猛然从内拉开,管平猝不及防,敲门的手没收住,失控往男人胸口拍去。
谢琛横臂推开,“现在在哪?”
“还在ICU,张老一直在劝。”
男人提步就走,出门口又顿住,管平疑惑望他。
见他回望室内,空荡荡一片,温素没出来。
管平大概了解两人矛盾程度,刚叹一声,女人再软也有心硬的时候,随即发现男人目光着落点不对,没放在室内半空,倒像聚集在地面。
他探头去寻,卧室只开一盏台灯,暖光笼罩床头一小片,剩下大面积的灰色浅影,到卫生间门口浓重了单薄一团。
都是部队侦查连的佼佼者,管平远不如谢琛,也能推测出女人紧贴门口的模样。
谢琛眼底暗潮汹涌,猛地转身回到室内,用力扯住藏的笨拙的身影,狠狠压进怀里,吻她额头,眉心,眼睛,一路到嘴唇,狂热的爆裂。
温素挣扎,越推他,打他。
他越不管不顾,越疯狂入魔。
唇舌交缠之深,野蛮拼尽最后一丝空气。
“你不会恨我,你是不原谅。”
谢琛埋在她颈窝,她大口喘的每一次起伏,震荡他五脏六腑,禁不住收紧手臂,一紧再紧,“等我,给我时间,我用下半辈子还你。”
他大约没说过情话,不肯抬头,不肯对视,话音未落,松手离开。
温素尚未反应,他和管平已被园中花草树木,绵延黯淡的夜色吞没。
失控了。
谢军告诉她谢李局势胶着,再加上谢建国病重只想他娶季淑华,内外交困,他焦头烂额,肉眼可见。
温素以为,她彻底闹腾开,露出愤恨怨怼的獠牙,他不胜其烦,压力过大,暴躁之下激怒,就到决裂之时。
结果实在出乎意料,他膨胀的情绪像愧疚,不像厌烦恼怒。
温素有些迷茫,一场贯穿始终的利用,到底是她落入陷阱,还是他。
……………………
“她怀孕了?”
季淑华简直不可置信。“她不是很难有孕吗?”
她在昌州时调查过,温素结婚七年没有生育,曾经检查过身体,有明确定论。
小唐淡定,“很难有孕不是不孕不育,更何况对象是谢琛,好吃好喝国医给她养身体,有孕很难吗?”
季淑华一愣,“可是她还体弱。”
“这不正好。”小唐轻笑,“体弱能受孕,难保胎,一个对您十足威胁的存在,孱弱如同空中泡沫,一点小刺激自己就破了,省时省力,不费工夫。”
季淑华垂下眼,她有脑子,刺激很容易,但由谁给,这其间差别很大。
如果她给。
谢琛本就有意娶温素,医院里老爷子以命相逼才作罢。所以老爷子知道怀孕,也只敢瞒着,她不管不顾动手,届时孩子没了,责任仇恨全在她。
别说结婚,以谢琛的性子,心上人,亲骨肉,她会成为恨之入骨的头号死敌。
这消息能瞒着谢琛,透到她这儿,背后之人意图昭彰险恶。
“我们不能动手。”她表情不自然发狞,恨得咬牙切齿,无处着手。
甚至,季淑华想到最好的处理办法,也是和老爷子一样,一声不吭地瞒着。
小唐挑火,“您就这样放过她?她回昌州,保姆跟着,依旧在谢琛眼皮底下。女人怀孕反应大,保姆有生育经验,也许瞒得过一两个星期,绝对瞒不住一个月,您有把握在一个月内结婚领证?”
季淑华不吭声。
小唐最会戳人心窝子,句句拿捏命脉,“听说谢家老三马上要回来,出了名的搅屎棍,谢老爷子装病瞒得过谢琛,瞒不过谢征,您最清楚谢征的杀伤力。”
季淑华明显松动,在昌州时,如果没有谢征,她对温素动手不会暴露那么早,也不会狼狈被赶回京城。
小唐笑眯眯推进最后一步,“再者,那女人性情懦弱又别扭,您打聋她,她至今不反抗,就算受您刺激,保不住胎,在她自己想离开的前提下,您觉得她会选择忍气吞声隐瞒下来,还是跟谢琛告状,继续纠缠?”
“你确定她不会告状?”季淑华盯着他,“自己孩子没有了,女人再懦弱,也会奋起反抗,这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