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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悯农(1 / 2)

沈行还真就不明白,这天时该如何变?

总不能呼风唤雨,驱雷敕电吧。

或许有些神仙人物能够做到。

可那些是超凡脱俗的高人,岂会有几亩地,而使用如此神仙妙法?

或许是赵姬看出来了沈行心中所想,他开口说道:“先生是不相信可变天时?”

“这四季轮转,阴阳交替,风霜雪露乃是天理纲常,岂能因人力变哉?”

赵姬并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询问沈行,“先生对于农,颇为精通。学生请问先生,若是遭遇干旱,如何保住地里的粮食?”

沈行想也没想,回答道:“自然是用水浇灌。”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旋即反问赵姬,“王妃所言,可变天时,便是这个?”

“是,也不全是。既然米粟会因严寒而冻死,人能穿衣,抵御严寒,为何米粟不能穿衣御寒?”

赵姬又问道:“酷热之季,庄稼枯死。为何人知躲于阴凉之地,躲避烈日,而庄稼却不能?”

沈行喃喃道:“是也,为何它们不能。人无根,而米粟有根。故而人可趋利避害,而米粟不能也。”

她自顾自的说道:“既然它不来,那便我去。严寒之季,米粟无衣,为何我不可为米粟穿衣?酷热之季,庄稼不知躲于阴凉之处,为何我不可以荫蔽之?”

沈行眼中闪过一丝明亮,“我悟了。原来如此。趋利避害,乃万物之天性也。米粟因有根而固,而无法趋利避害。人要做的,就是帮助它们。”

她朝着赵姬深深行了一礼,“多谢王妃使我开悟。王妃之言,功于千秋。在下拜服。”

言罢,沈行就要朝着赵姬下跪。

以现在的种植模式。

那纯粹是靠天赏饭吃。

粮食收成的多少,是否饿肚子,完全看天意。

哪怕最厉害的老农。

也只是根据天时变幻,从而预测出今年的收成,并且提前做一些简单的预防。

完全没想到去与老天抗争。

去与季节抗争。

赵姬并没有教沈行,温室大棚效应之类的东西。

他教不了,也不会。

但赵姬教会了沈行去与四季轮转,风霜雨露进行抗争。

为沈行开辟了一个新的思路。

一个逆天而行的思路。

或许,在许多年以后,有人会在沈行的影响下。

开始种植反季节作物。

或者成体系的预防天灾对于粮食作物的影响。

这对农耕文明而言,是一个巨大改变。

这种改变无疑是深远的。

虽然没办法直接进入人人都能吃饱的时代。

但能够让一些本该会饿死的人,活下去。

在沈行的眼中,此刻的赵姬虽不是圣人,但更似圣人。

此功绩,当流传至千秋万代。

见沈行想要下跪,赵姬连忙伸手搀扶。

“先生这是作甚?”

“王妃之言,醍醐灌顶。我替天下百姓,叩谢王妃之恩。”

沈行往后退了两步,“请王妃受我一拜。”

她郑重的向赵姬,行跪拜之礼。

“先生,快快请起。我之言,只是启发。真正造福百姓,还需先生相助。”

“臣必誓死效力。”

顺着赵姬的搀扶,沈行站起了身。

望着赵姬种植的庄稼,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的色彩。

从赵姬这里,她看到了农理念中的世界。

也看到了硕果累累的米粟。

更看到了百姓脸上露出的笑容。

此时,又听赵姬说道:“先生,其实我还有一个疑惑。想要请先生解答。”

沈行连忙行礼,“王妃请言,臣必知无不言。”

她对自己的称呼,从我变成了臣子。

赵姬随手拔出一根秧苗,“此苗是何?”

“此苗乃粟苗。”

粟也就是谷子。

去壳后便是小米。

乃是五谷之一。

“请问先生,粟苗本来就是如此吗?”

沈行想了想,“粟自古有之。自然如此。”

赵姬摇了摇头,“我倒是不怎么觉得,先生可在山野中瞧见野粟?”

“野粟?”沈行点了点头,“野粟颗粒不一,口感也并不软糯。”

“那先生觉得,为何同是粟,野粟却没有我等所种之粟好?”

沈行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因野粟所长之地贫瘠···。”

话刚说出口,沈行一愣。

若是荒山之中,或许可以这么说。

可有些粟田,里面也生长着野粟。

与种植的粟,同处一片地,同饮水。

可照样有所不同。

沈行喃喃自语,“是啊,为何如此?”

赵姬开口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现在所食用的粟,是先祖经过成千上万年的培育,变化之物?其根本就是野粟。”

“王妃,这是何意?”

“先生,你吃过橘子吗?”

沈行点头,“我自楚国而来,自然吃过橘子。”

“那先生可有听过这么一句话。橘在南方为橘,北方为枳?”

“听过。”沈行刚出口,顿时恍然,“王妃的意思是,野粟会因南北不同而变化?”

“不全对。我的意思是,无论是橘还是枳,都是一种东西,为何会有这般变化?”

“是啊?为何呢?”

沈行只知道橘子到了北方,成了枳,南北差异不同。

可从未想到为什么会导致南北差异不同。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先生,我以为,万物其中必定蕴含着某种神奇的变化。如果我们能掌握这种变化。”赵姬伸出手,看向手中带着泥土的粟苗,“也许能让这粟,变得更可口。又或者,让粟苗长成硕果累累的参天大树。又或者提高粟的产能,让世间再无饥饿。先生以为如何?”

他手指向沈行,“就比如你我。我等皆从婴儿成长到如今。如果将野粟比作婴儿,我们所吃的粟米比作少年。那么我们是否能够通过研究,或者培育,加快少年成为青年的过程?”

“变化,万物皆有变化?”沈行喃喃自语,“人可变,为何粟不可变?”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捶胸顿足,如同幼儿。

“先生这是为何?”赵姬很不理解,为什么说的好好的,沈行会如此。

沈行眼泪汪汪的看着赵姬,“我怎的未早些想到?若早些想到,也不必蹉跎八十余载。”

赵姬的变化之言,让沈行又喜又悲。

喜的是终于开悟。

悲的是她已年华逝去,压根没有什么精力和时间去研究变化之法。

对此,赵姬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可以给予沈行思路,告诉沈行何为正确的道路。

却无法逆转时间,更无法改变沈行已经老去的事实。

赵姬只能在一旁宽慰。

两人聊了许多。

聊了如何浇灌土地,聊了如何嫁接,聊到了杂交庄稼品种。

聊了北方有的植物,南方没有。

南方有的植物,北方没有。

聊了这天底下是否有什么植物,可以代替五谷,用以百姓果腹之物。

甚至聊到了西域香料,以及西域的农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