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姐儿是南城一带有名的暗娼,她是女继母业。
当初于乱世之中,她的母亲无所依助,就做了个半掩门儿的窑姐儿,待到年老色衰没了生意,这女儿就接替了母亲继续做暗娼,后来找了个男人入赘,这老公确是做龟公的材料,把门望风,端茶送水,甘之若饴,全没点男儿骨气。
这姚姐儿姿色确是不俗,那种半良家的韵味更是青楼姑娘所不具备的。
楚攸啸嘿嘿Y笑道:姚姐儿,楚爷可是有日子没来啦,有没有想楚爷啊?
姚姐儿娇滴滴地道:哼,谁知道你这死鬼这些时日又看上了哪家的妇人,奴家还道你再也不来了呢,好没良心的男人,惹得人家也不知有多伤心。
楚攸啸明知她是假话,却也听得眉开眼笑:哈哈,怎么会呢,不瞒你说,我们周爷这些时日忙着截购粮草,我老楚的腿儿都快跑细了,哪有你这般悠闲自在?
姚姐儿吃吃地笑,伸出红蔻纤指在他额头一点,娇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就说呢,有个外地的米商跟我发牢骚,说咱们泗洲官仓的收购价格比市价足足低了四成,这么低的价谁肯卖呀?嘻嘻,那粮价自然是你们压下来的了?最后粮食都落到你们手中了吧?
楚管事嘿嘿笑道:外地米商?
杨浩和那几个扮泼皮的禁军侍卫押着杨青到了姚姐儿门前,姚姐儿的男人正懒洋洋地蹲在门口扣着鼻屎,一瞧这架势,连忙起身道:哟,几位爷头一回来吧,里边正有客人,你们还得等等。
他伸出一只手,谗笑着颠了颠,那领头的禁军侍卫是跟着赵匡胤混的,向来目高于顶,哪里肯跟他一个龟公呱噪,劈面就是一个大耳聒子,扇得这龟公晕头转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那侍卫一手揪住脖领子、一手抓住腰带,嗨地一声把他给举了起来。这些侍卫跟着赵匡胤都学了一个坏毛病,就是喜欢乱丢东西,那侍卫举起了龟公,劈手向前一掷,便用他砸开了房门。
楚管事倒底是经过大世面的,临危不乱,处变不惊,腾地一下便跳将起来,嗔目大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不晓得楚爷我是泗洲周家的管事么,你们ap;hellip;ap;hellip;
杨浩抬腿迈进了房间,不禁失笑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楚攸啸刚刚看到那几个泼皮打扮的汉子,还以为是哪里的地痞无赖赶来寻衅滋事,这时一瞧杨浩的模样,却不禁迟疑起来:你ap;hellip;ap;hellip;你是甚么人?
杨浩笑吟吟地看看房中情形,把手一挥道:来啊,把这厮请上船去,与他那难兄难弟好生亲近亲近。
※※※※※※※※※※※※※※※※※※※※※※※※※※※
知府衙门里,一个禁军小校进了魏王赵德昭的住处,过了片刻,便有魏王内侍匆匆赶去把楚昭辅、程羽、慕容求醉一干人等全都请了来,见赵德昭穿起衮龙袍,戴起翼善冠,一副要出门的模样,众人莫名其妙,楚昭辅忙道:千岁召下官等来,不知有什么吩咐?
赵德昭摆手道:并非本王相请,而是杨院使有紧急的事情,请本王和诸位大人速速赶回官船,具体是什么事情本王现在也不晓得。
方正南蹙眉道:这个愣头青又要做什么了?
赵德昭笑道:杨院使看似莽撞,做事其实倒也懂得分寸的,若无大事他断然不会行此一举,诸位切勿抱怨,且随本王一行吧。
众人应是,赵德昭随口问过邓知府尚未回府,便只知会了邓府管家一声,这位管家叫刘全儿,也是邓知府夫人娘家的一个远房亲戚。邓家的叔伯兄弟们生性凉薄,对邓祖扬这个父母早亡的本家兄弟一向懒得理会,他困苦时刘家人对他却很是照顾,他是个知道感恩的人,再加上夫人常常提起娘家人的恩情,所以他做了官之后,刘家人已经全都跟了他来,倚靠着他的关系,在衙门和地方谋得了一个差事。ap..
那位管家听说王爷要出门,忙叫人去告知夫人,自己亦步亦趋地陪着魏王一行人往外走,魏王头前而行,绕过一丛葡萄架,就听讶然一声轻呼,一个少女声音道:啊,原来是魏王千岁,秀儿见过殿下。
赵德昭闪目一看,见假山旁站着一个纤体如月的柔美少女,正是邓知府的千金,不禁露出欢喜神色,趋前两步道:秀秀姑娘。
这时楚昭辅一干人等也都跟了过来,邓秀儿一见连忙福身一礼,垂下头去不敢直面,赵德昭迟疑了一下,微笑道:本王正欲赶回船上处理一桩公务,天色已晚,今晚恐怕回不来了,还请姑娘代为告知令尊一声。
邓秀儿垂首应道:是。
赵德照略一迟疑,当着这许多从属终究不便放言,便向她颔首一笑举步行去。
待一帮人前呼后拥地陪着赵德昭消失,邓秀儿轻轻抬起头来,往幽深花径中一望,只听鸟雀唧唧,人踪已杳,不禁怅然若失。
几日下来,她从贴身丫环那儿已经晓得每日傍晚赵德昭都要在庭院中散步,为了这场偶遇,她不知准备了多久才鼓足了勇气,谁晓得他今晚有公务要办。情窦初开的秀儿姑娘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心里头有了一个男人的影儿,偏偏好事多磨,怎不令人嗟叹。
寂寂林荫花径,秀儿姑娘手扶太湖磊石,痴痴望着满天残霞,不禁幽幽一叹。
※※※※※※※※※※※※※※※※※※※※※※※※※※※
钦差官船上,杨浩已弄了一辆驴车,把周府的外管事楚攸啸和姚姐儿夫妇载了来,俟魏王赵德昭一到,他立即把整桩事的来龙去脉向他禀明。赵德昭听了也不禁面上失色,此时壁宿那边因为人多势众,恐行藏落到有心人眼中,所以还不曾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