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然后问道:“水淹了苗子会怎样?”
你这是在考教我吗?
苏越淡淡的道:“水稻和人一般的都要唿吸,要是被水淹的时间长了,根部就会发生些变化,就像是酿酒般的变化,会烂根!”
老人想了想,点头道:“你倒是博学。”
“呵呵!不过是些小道罢了!”
这话听着像是在谦虚,可苏越的脸上却浮现了些许讥讽之色。
“小道?”老人没看到苏越的脸色,就道:“国之大者,唯食也!无食则国乱!”
这话倒是有些见地,不过苏越却道:“老伯,可您看看如今的那些读书人,谁下地了?谁懂的庄稼活了?说到底,不过是想着侥幸上榜,然后混个好差事,一辈子荣华富贵罢了。”
看到老人有些沉默,苏越就不平的道:“那些人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考中了进士就是铁饭碗了,只是还得从头学习这些事情,不然受制于小吏和幕僚,那官当的和木头人有何区别!”
此时其实已经到了中后期了,那些在八股熏陶下来的进士们只能在官场上混成个老油条,然后拉帮结派,把朝中弄得乌烟瘴气。
至于民生和外敌的威胁,这些文官们是不会在意的。
歷史已经证明了,不管是谁夺取了中原,咱们读书人都是被优待的一群人,那还担忧个屁啊!
咱们继续浪!
这就是盛世啊!自东洲有记载以来,何曾见过这等煌煌的盛世?
“都是一群有骨头就是娘的野狗!”
苏越的声音虽然低,可老人还是听到了,他莞尔一笑道:“那你看当今如何?”
苏越想了一下道:“现在还行,不过这也是和太祖爷与当今陛下的手腕强硬有关系,我估摸着啊,最多五十年,咱龙朝的吏治还得走回原路。”
老人背负着双手,看着在田间忙碌的庄户人家,就问道:“那你说说,为何五十年后吏治会坏?”
苏越有些唏嘘的道:“大环境!这官场就像是个大染缸,会渐渐的从清澈变成浑浊。而进入这个染缸的人,若是你不把自己染成和大家一样的颜色,自然是出头的鸟儿,迟早会被一枪干掉!”
“这不是什么严苛刑罚能改变的。”苏越想起那些例子,就说道:“朝廷的俸禄低,不过就算是提高了,可人心永无止境,该贪的还得贪。”
老人低叹了一声道:“听说太孙被禁足了,你咋看?”
“有点活该!”苏越觉得这老头挺和气的,而且和自己也挺投缘,就道:“那可是陛下的亲军,咱就不能先忍一下,先给陛下上份奏折?”
苏越觉得皇后和太孙当时确实是有些冲动了,“陛下好歹是马上的皇帝,要是知道了这事,那还不得立刻从北疆杀回来啊!到时候谁干的谁倒霉,而不是像现在般的,自己冲动,还连累别人也跟着被罚了一回。”
想起汉琳那天委屈的泪水,苏越就对那个汉蒙咬牙切齿的。
“现在的娃,真是不得了,小小年纪都心机重重的,可惜没用在正道上。”
这话马上就引起了老人的共鸣,他看着雨后那万里无云、湛蓝的让人心醉的天空,缓缓的道:“老夫家中颇有些产业,只是几个儿子都纷纷争抢,为此手段百出,让人惆怅啊!”
苏越怜悯的看了老人一眼,劝道:“老伯,以后我要有了几个儿子,干脆就把家中的产业分成几份,老大赡养我们老两口多拿些,
老人愕然看着苏越道:“长子只是多拿些吗?”
按照现在的规矩,承接家业的长子不是多拿一些,而是要多拿许多,所以老人对苏越的方案感到很是稀奇。
苏越理所当然的道:“我觉得吧,留给子女最重要的东西不是钱财产业,而是学识和能在这个世上立足的能力,其它的随缘而已。”
老人的脸色变得有些恍惚,他喃喃的道:“哪有这般容易的事啊!正如你方才所说,人性本贪,遏不住啊!”
苏越估计老头家中已经是闹得不可开交了,所以才出来散心。对此他只能是报以同情。
“贪如火,不遏则燎原,欲如水,不遏则滔天。”
苏越感叹道:“这话非常的精辟,对小子来说就很有借鉴意义,如何控制自己的贪欲,这是一辈子都值得深思的问题。”
“公主慢些,小心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