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之中,楚擎骂骂咧咧的。
“要你们有个屁用,顾忌这顾忌那,顾忌那么多,回家奶孩子去吧,好意思自称人才,还人才,人才个坤巴。”
一边翻看着书案上的战船图纸,楚擎一边骂娘。
对于统揽全局劳心劳力这种事,楚擎十分排斥,他喜欢睡大觉,玩腿,坐享其成,唯独不喜欢干活。
三哥收起算盘,看了眼自家少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余光注意到了三哥,楚擎问道:“怎么了三哥,累了就去歇着,我再看会这些破船图纸。”
“少爷,小的是怕您累。”
“我倒是想不累,七千八百二十六个军伍,七千八百二十六户,军伍也好,军伍亲族也罢,都是将命给了朝廷,给了大昌朝,不管是因为什么从军的,穿上甲胄,就是保家卫国的,再看这个王八蛋狄擒虎…”
提起狄擒虎,楚擎就恨不得要杀人。
可转瞬之间,怒火又变成了悲哀。
“将军孤坟无人问,戏子琐事天下知,从古至今,还有什么事比这更让人无奈的?”
楚擎将图纸和竹简放好,叹了口气:“一开始我以为,军伍困境,是儒生,是朝臣造成的,可今日才知道,和将领们脱不开关系,尤其是狄擒虎这种人,军伍为国征战,战死沙场,是这个世道上最大的悲哀,可正是这种悲哀,让国家有了兴盛,百姓有了安宁,但是有的人,有的该死一万次的人,将这种悲壮的悲哀,浪漫的悲哀,泼了污水,悲哀不再悲壮,悲哀不再浪漫,悲哀,也只是悲哀了。”
揉了揉眉心,楚擎苦笑道:“不是我愿意外行装内行乱指挥,而是咱们这作案的团伙…不是,是咱们杂牌军现在成员太过复杂了,温老六和玉仔都是新人,和大家不熟,陈定澜身份地位在那摆着呢,又是舟师府帅,许多事需要他配合,除了我,任何一个人让他做事,都可能会让他心里不舒服,肖轶、枭智、马缨,算是边军山头,瞧不起舟师这群废物,陶蔚然是坐地户,很多利益相关的东西,他不敢像在边关时无所顾忌,怕别人误会他为陶家谋好处,秦麒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精通海战,夺船的时候,指挥有方,可无官无职,王通通呢,就对咱俩言听计从,大军哥更别说了,天天笑哈哈的,心早都死了,只想着杀人,为国杀人,似是要弥补谁似的,根本不愿意挑大梁,马缨又是个女的,好几次运送粮草的时候,大家都再三核对,墨家子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路都是垫着脚,见谁都低着脑袋,和欠别人多少钱似的,墨鱼和个护着鸡崽子的老母鸡一般,心思都在族人身上,大舅哥更别说了,天天和睡不醒似的,还有宝蛋儿,一天天Der呵的,满身绑着铜板,也不知道想什么呢,对,还有陈老九,这家伙最奸诈,直接躺平,开会都不来,总找最轻松的活去干,刚才还说去船上调派人手守着战船。”
长叹了一声,楚擎苦笑着继续道:“平日里也就算了,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需要马上建立防线,扩充舟师军伍,基础打好了,才能让瀛贼血债血偿,你再看看他们,各玩各的,自己负责的事,都能负责好,但是一配合,尤其是多人配合,就开始耽误时间了,都觉得自己最擅长的事情一定能做好,可别人的工作一旦与自己产生交集时,那完了,要是争论也就算了,主要是都客气,都不愿意让对方为难,结果最后光耽误我的事了。”
福三双眼满是智慧的小眼神,懂了。
小伙伴们,互相之间的关系很好,十分融洽,也没人仗着身份地位吆五喝六,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家都很客气,办正事的时候,都让着对方,因为都是过命的交情,可正是因为让着对方,很多事反而做的不好。
那么楚擎就要全盘盯着了,众人的声音太多,谦让也好,各抒己见也罢,太耽误时间,声音越多,越耽误时间,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楚擎可以一言定之了,不管是做的好与坏,至少没耽误时间。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因为一些原因束手束脚,这种束手束脚是因为考虑长远等缘故。
就比如降卒这件事,杀一个舟师大帅,本就是骇人听闻之事,若是连降卒都安置不好,天下必会哗然。
不止是降卒,雇佣民夫,很多政令等等等等,关于这些事,都已经固化了,就和一个人每天早上吃包子喝豆浆似的,环境固化了习惯,然而其实早餐也可以吃炭烤羊腰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