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音符响起后,则是鲜血与勇气对搏,直到战场上任何一方再无反抗,涂满鲜血的休止符才会出现。
空中再无箭矢,盾牌也没了意义,边城山林外的血肉磨坊,只有刀剑才是最有效的工具。
凉人的弯刀,同样锋利,战场,永远是原始的。
生死之间,没有你来我往,来不及猜测招式,顾不得去思考任何不切实际的战斗方式,一切,都凭着本能,本能,就是劈砍,甚至不需要格挡,任何格挡都是累赘,都会让自己加速跌落黄泉,只有劈砍,不停的劈砍,将眼前的敌人劈砍在脚下,一刻不停的劈砍,直到再无可以劈砍的敌人,或是自己倒下,再无劈砍之力。
这就是冷兵器战争,步入战场,手握兵刃,唯一能做的,可以做的,就是劈砍。
两千余边军果毅营勇士,对阵三千余凉贼铁狼卫。
双方,都是各自阵营中最精锐的勇士。
这不是斗诗文,更不是朝堂争锋,生死,只在眨眼之间,一线之间,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不搏命者,死,胆怯者,死,犹豫者,死,只有搏命,勇猛,一往无前,才有机会活着,活着,等待着冲向下一个战场。
每一刻,都有人倒下,倒下了,就再无意义,自己的血液,与其他人的血液,与狂风,与黄沙,结合在了一起,也如同狂风,如同黄沙,毫无意义,是那么的寻常,寻常的如同边关每一处黄沙之下,都浸染过鲜血。
火光映着血雨,冷刃折射出寒光,温暖的火光与温热的鲜血,冰冷的刀刃,与狰狞的面孔,交织出了边关最真实的悲壮之歌。
双方阵营之间,仿佛有一条线,一条无形大手刻绘的线。
双方,都在奋力越过那条线,前仆后继着,战场也不断扩大着,只有越过那条线,才能证明己方占据了优势。
一个人,从呱呱坠地,再到养大成人,需要经历无数的磨难,无论是在关墙之内,还是草原之上,生命很神奇,神奇到了初入这天地之间,娇嫩的如同花儿一样,经不起任何风浪,在天地之间,数年,十数年,数十年,不断蜕变,或是痛苦,或是快乐,成长着,改变着。
生命,也很古怪,古怪到,活着,要经历无数,无数的岁月,死亡,只是在刹那之间。
土坡上的楚擎,双目之中只有火焰与鲜血。
他无法辨识出,谁占据了优势。
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经历战阵,没有直面死亡,却清晰,无比清晰的见证了战阵的残酷。
没有关墙,自己的血肉之躯,就是关墙。
没有制高点几乎没有任何风险的射出箭矢,唯一能够在杀戮的,只有自己的躯体,握着兵刃的躯体。
收割着生命,或是被收割生命,这就是战场。
没有任何多余的词语应该来形容战阵,也不需要赋予任何特殊的意义,只是赤裸裸的生死之斗。
所有的一切,都是战争结束后,文人,或者没有亲身经历过战阵的人们去形容,去赋予。
而真正经历这一切的人,不需要思考,也来不及思考,只是凭着本能,杀人,或是被杀。
“少爷!”
福三已经爬了起来,如同一个蓄势待发随时扑向猎物的豹子。
“铁狼卫主将,就在那里!”
顺着福三的手指方向望去,楚擎见到了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壮硕男人。
看不清楚长相,身材,也并不显得那么魁梧,被近百名凉人护在中间,不发一言,只是望着麾下的勇士们与死神不断跳着贴面舞。
楚擎没有任何犹豫,下达了命令:“绕过去,所有人绕到凉贼后面,放箭,杀了铁狼卫主将!”
战争,与每个人都有关,无论是天子,还是臣子,或者是百姓,以及千骑营大统领。
因为边军,果毅营的战士,正在战死,无论是否占据了优势,他们,战死了很多人,他们,是为了每个昌人而战死。
楚擎,无法无动于衷,哪怕身后只有不足四十余人,哪怕这四十余人,都是探马与禁卫。
楚擎,无法继续充当一个旁观者。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抛弃所有在战阵面前,在战死的边军尸骨面前,那些毫无意义的虚衔,三道监监正,千骑营大统领,手握千万贯的阔佬,所有的身份,都没了意义,唯一有意义的,就是加入这场战争,当有一天,回到京中时,楚文盛、陶若琳、黄老四,询问他时,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当边军战死的时候,你楚擎,在哪里。
我楚擎,奔赴了战场,这是唯一,唯一一个个楚擎,可以说的出口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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