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亮,柳月娥醒来,又说衣冠冢的事,陈宝祥就放手让柳月娥去做。
中午时,田东流悄悄地离开了柴房,从后门离去。
陈宝祥没有察觉,等到他捧着茶壶去柴房送水,才发现田东流走了,躺过的地方留着十个大洋。
田东流做事,一向是有头有尾,绝对不会让陈宝祥白白担惊受怕。
陈宝祥感叹,像田东流这样的人,做事光明磊落,八面玲珑,将来一定有大作为。
他站在柴房里发愣,有人笑嘻嘻地进来,拍着他的肩膀:“老陈,在这儿想什么呢?连我进来都没听到,这要是小偷不就完了。”
来的正是冯爷,过去几天他来过两次,表情得意洋洋,内心兴奋不已。
此前白将军把他列为汉奸,他想拿出五千大洋平息此事,一直都在筹措资金。
但白将军和修夫人在正觉寺街同归于尽,等于是为他省下五千大洋,就因为这件事,他觉得内心爽快,来看陈宝祥的时候,每一次都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
两个人到了北屋,冯爷满脸都是笑容,提起了泺源公馆这边正在扩张的事:“老陈,我有两个挺好的活,想交给你。他们想在泺源公馆里面建一个小饭馆,专营卤菜,不对外,只对内,我出钱,你找人先在里面红红火火地搞起来,怎么样?日本鬼子也是人,他们也得吃饭,这件事不复杂,你找两个厨子,供应鸡鸭鱼肉和青菜,然后有米饭把子肉,日本人肯定高兴,反正他们有的是钱,咱能赚钱为何不赚?”
陈宝祥有些意外,这件事田东流没有说过,如果在泺源公馆里面开一个馆子,那就是创造了济南鲁菜的先河,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济南人肯定指着他的脊梁骨骂。
“老陈,你先别胡思乱想,既然你能给他们送米饭把子肉,为什么不能在里面开饭店?日本人就是要把济南当成大本营,北平和上海那边的高官,据说经常到这里来,他们每次到了济南火车站都得戒严,你大概也看到了,从火车站到泺源公馆这一段,经常军车来往,连西门桥都不让人走,对不对?”
陈宝祥点头,以前他的确看到这种情形,也知道是有日本大官经过。
但他现在头疼的是,如果跟泺源公馆这样合作,他们陈家就在济南抬不起头来了。
“冯爷,是不是换一种办法,随便找两个厨子到他们的厨房帮忙就够了。”
冯爷的头摇地像波浪鼓:“到食堂帮忙给他们炒菜,那是伺候小官的,我的朋友说,以后会有北平的大官过来,这些人讲排场,吃一次饭,没有八个菜,十六个盘肯定不行,他得代表咱济南的卤菜水平,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在里面开馆子?就是因为不敢出来吃饭,随时都会遭到刺杀,菜里有毒,吃一顿饭下来,不知道死几个人。老陈,这是个赚钱的好机会,反正你在大观园开饭店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不如换一个办法。”
陈宝祥一边给冯爷倒茶,一边仔细想了想。
的确如此,在那边开饭店,就能打入鬼子内部,如果金顺姬想要摧毁细菌实验室,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八方面军想刺杀日本鬼子高官也有了内线。
同时,陈宝祥在修夫人去世的当天就发誓,一定要把修夫人丢下的事业全都承担起来,杀日本鬼子、杀南方军的间谍。
他总觉得修夫人就在天上看着他,所以现在做事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胸口那一股火焰熊熊燃烧,永不停息。
“冯爷,如果日本鬼子给的钱够多,你抽一份,再给我们留一份也行,只要能干得着,我没意见。”
冯爷眯着眼睛哈哈大笑:“这是当然,我要是没有好处,何必跑来跑去,还担着风险,被人家骂是汉奸狗腿子,南方军还想杀了我,真他妈的倒霉。老陈,你放心,这个活儿你我各一半,不会让你吃亏。”
陈宝祥觉得有些奇怪,冯爷对钱看得很紧,如果双方五五分成,就证明冯爷把他当做合作伙伴。
他刚刚想开口谦让几句,冯爷又补充:“日本鬼子钱分成两份,你我各一半,我拿走那些钱,你的钱里面,包括购买鸡鸭鱼肉和青菜的费用,懂不懂?”
陈宝祥脸上的笑容立刻僵硬,这就表示冯爷抽走了五成。
事情根本没有这样办的,冯爷的胃口太大,这件事等于是让陈宝祥坐蜡,剩下的五成,再刨去鸡鸭鱼肉,陈宝祥挣不了几个钱。
“冯爷,你出手真是太狠了,这样干我挣不了几个钱,还顶着汉奸狗腿子的骂名,街坊邻居恨不得把陈家米饭铺都砸了,这样说我干不着,就拉倒吧。”
陈宝祥刚刚燃起的热情,被冯爷迎头一盆冷水全都浇灭了。
“老陈,你好好听着,这个生意是为了给你打开门路,认识更多高官,接下来一个活才是真正让你赚钱——想不想听?”
陈宝祥不想听,但冯爷接着说下去:“日本鬼子,长期驻扎济南,他们想在每一个公馆,包括军部,都开一个鲁菜馆子,要跟济南人融为一体。泺源公馆这一个馆子只是尝试,你赚不到多少钱,但接下来的活,我都不抽成,就看你自已的本事,怎么样?”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