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陈宝祥突然想到一件事:“有人有枪,怕具老板作甚?”
传武带着好兄弟们回来,人手双枪,跟具老板干起来不就完了?
一想到这儿,陈宝祥突然就热血沸腾——“凭什么被具老板来回拿捏?南方军有多少人在城里?双方交火,日本鬼子出动,让具老板也得大伤元气。把地图抢回来,送给金顺姬,带去朝鲜,打日本鬼子!”
陈宝祥猛地坐起来,闭着眼睛,继续梳理头绪。
只要拿到地图,金刚山的控制权就能到手,不受南方军制衡。
“好了,就这么办,让具老板老老实实把地图交出来!”
具老板拿下大国师,又接走金顺姬,把朝鲜人捏在掌心里,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
陈宝祥不服气,过去只是心里想想,现在,既然有人有枪,怕他何来?
有了两个儿子撑腰,陈宝祥现在比谁都硬气。
至少他觉得,再也不能受具老板气压,在济南城,强龙不压地头蛇,不管具老板代表的南方军,有多么厉害,他陈家米饭铺也有翻身之时,只要把武器挖出来交给传武,就能派上大用场。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把传文和传武叫起来,说了自己的想法。
传武一拍大腿:“爹,就应该这样干,抗日,抗日,家家都有自己的办法,咱也不能跟在南方军后面,任由他们摆弄。我带着十五个兄弟,还可以紧急传令,从山上再借二十个人,直接跟具老板开干,把人救出来,反正这一次谁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惊动了日本鬼子,都没有好处。”
按照陈宝祥的想法,只要拿到地图,再把大国师和金顺姬送走,就足够了,并不想对具老板赶尽杀绝,双方都是抗日队伍,点到为止就行。
传文笑起来:“爹,昨天晚上翻来覆去一夜,我就觉得不甘心!咱们先把大国师救出来,让具老板摘了果子,放在谁身上都觉得不好受,我还以为你已经认了,就没敢多说什么,现在连你都想到,咱不能认人骑在脖子上当牛做马,就这样,听你的,这一次拿下具老板,咱自己当家做主人。刘先生那边,不管他怎么办都不用理会。”
爷仨立刻达成一致,传武派人去山上搬兵,而且秘密进行,绝对不会惊动大当家,只要人到了,立刻把枪挖出来,当晚就去具老板那里直接动手抢人,毫不客气,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得手之后立刻离开。
按照传武的想法,全都黑布蒙面,就算正面交锋,对方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好汉?
他们动手的时候,报其他山头的名号,让具老板摸不着头脑。
陈宝祥一拍桌子:“就这么干,也该咱出人头地了。”
传武立刻出去安排找人的事,传文低声说:“爹,昨天晚上我都没合眼,但有人、有枪,以后就要在济南黑白两道闯出自己的名号,陈家米饭铺再也不是做小买卖的,而是让所有人都得点头承认,有咱这一号人马。”
陈宝祥有些感叹,现在觉醒也不算晚,不过早应该弄清楚,陈家是有本事的人,再也不能跟在别人后面了,过去这一夜,他和传文都站起来了,再也不能点头哈腰,做个顺民。
尤其是传文,他被具老板和刘先生摆布,憋着一肚子气,如果这一次能把面子争回来,也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柳月娥不知道爷仨商量的事情,只是忙着开门卖饭,传武回来,让她心里十分欢喜,只等着刘婶子过来给传武介绍亲事。
老主顾们似乎感觉到米饭铺的变化,吃饭的时候不停的向后院张望,当然,他们并不知道传武已经回来了,这是陈家的秘密。
传文坐在柜台后面算账,把算盘打的噼啪响,老主顾们纷纷问,听说传文和刘家的闺女好事快了,对不对?到时候一定过来吃一杯喜酒。
这些话其实正好戳到了传文的痛处,他跟刘先生之间现在有了隔阂,这门亲事将来怎样还是悬在空中。
“陈老板,你给八大公馆送饭,现在整个济南城,只有你跟日本人交往密切,能够说上话,有人骂你是汉奸卖国贼,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陈宝祥挠挠头,告诉那位老主顾:“我只是去送饭,其他什么都不知道,跟日本鬼子也说不上话。鲁安公馆那边,接头的都是中国人,我也不愿意伺候日本鬼子,可是咱得挣钱吃饭,不然,一家人都喝西北风。”
原来,这位老主顾在南方军里有朋友,他知道南方军即将发动反攻,出四川下江南,直接寻找日本鬼子最薄弱的地方,一千两段让日本鬼子首尾不能相顾。
“陈老板,咱们济南也快解放了,只要南方军振臂一呼,全国各地黑白两道都会动手,就地刺杀鬼子,到那时鬼子扛不住,就得跑回日本去,咱济南也就解放了。”
陈宝祥很清楚,能够说出这种话的,都是不明白日本鬼子有多么厉害,日本鬼子来到中国盘踞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把中国人摸得透透的,中国人有时候是一盘散沙,提起抗日,不是同仇敌忾,万众一心,而是互相观望,不尽全力。
这种情况下,谁冲在第一线,谁就死的最快,所以,没有几个傻瓜愿意真心抗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