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静悄悄的,巷子太深,外面的声音一点都传不进来。
崔先生亲自带路,三人从后门出来,穿过两条半截巷子,进了另一家小院。
后面跟着的四个人,一路拖拽,七八堵墙壁轻易倒塌,左右扑倒,把路径堵死。
陈宝祥明白,如果传文带着具老板的人过来,在那个院里找不到人,也找不到路,自然就无法追踪。崔先生狡兔三窟,把人藏在这个区域,早就计算好了一切。
济南普通老百姓的智慧对抗朝鲜王宫最顶级高手,相差太多了,等于是千佛山顶到大明湖低的差距。
进了这边的院子,崔先生打了个手势,四个人飞速上房,架起长枪,全神戒备。
“陈老板,大国师交给你,这一次,无论是治死还是治活,治好还是治坏,我都毫无怨言。人是你从鲁安公馆救回来的,命是你给的,出了问题,就只当是我们无能,没把他救出来!”
陈宝祥瞪着崔先生,恨得牙根痒痒。
对方说话就带圈套,好的坏的都说完了,让他无法逃避。济南人最怕这个,对方把江湖套话摆出来,不回应就是不懂礼节,回应就必须照顾双方面子。
“唉,你,你……崔先生,算你狠,大国师这个活,我接了——”
无可奈何之下,陈宝祥只抱定了修夫人说的“全民抗日”这句话。只要是帮助抗日队伍做事,那就没错,做再多也没错,做再累也值得。
陈宝祥离开院子,先去宏济堂,他得探听明白口风,才能回来叫人,绝对不能自投罗网。
到了宏济堂,坐馆的大夫认识他,出门相迎。
陈宝祥先说了大国师的症状,大夫拿起旁边的医书翻了两页,立刻讲解:“病人应该是从小体弱多病,无法应对突发情况,容易产生过激言行,得不到抒发,闷在心里,才导致突然间失聪。表现不一,有些严重,有些轻微,通过各种疏通药物能够减轻症状,对症下药,也能根除,要看病人身体究竟如何?有些虎狼猛药不可多用,只能循序渐进,如果陈老板方便,把病人带过来望闻问切,才能确切开方用药。这种病用的都是提神醒脑的药物,价值不菲,这陈老板有个准备。”
陈宝祥口袋里装着三根金条,钱当然是不是问题,他主要是让大夫想想办法,这种病能不能治好?最好是永不再犯,回到金刚山,那边的抗日就有希望了。
“大夫,这种病如果治不好,会不会死?”
那位大夫摇头:“当然不会,病人即便是发病状况下,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能吃能睡,还能干活,只不过他头脑里面有些东西封住了,无法发挥。只有极度的聪明人才会这样,普通老百姓想事情简单,喜怒哀乐犹如暴风骤雨,过去就忘,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聪明人胸怀若谷,能够容纳太多东西,好的坏的全都留下,产生交错碰撞,这就是病根和来源。古代医书早有记载,大禹治水,堵不如输,这就为这种病指明了方向。”
陈宝祥心悦诚服,点头同意,他又问清楚内宅有没有让病人住的地方,打探完毕,才回去接人。
在神医看来,大国师的病没有什么蹊跷之处,找对了病根儿,就能治疗。
过去大国师在济南举目无亲,就算想治病也没有人照料,以至于白白耽搁了这么久,陈宝祥找到解决办法,浑身总算变得轻松起来。
到了西门桥,看到传文急匆匆的跑来,陈宝祥赶紧转到桥下,以为能避开,却被传文看到。
传文也到了桥下,抓住他的手:“爹,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让你在那里等着,怎么你不见了?让我好一阵着急,我带人进了院子,搜了半天,什么也没看见,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在具老板那里丢了面子,他还以为我手到擒来,能把大国师交给他。”
陈宝祥觉得到了这个时候,应该把真实情况告诉传文,毕竟他们是亲爷俩,谈论事情不用避嫌。
“传文,你走后崔先生找到我,说明了实情,大国师真的病了,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糊涂,我得帮助崔先生给他治好病,他好了就回金刚山,不会留在济南。这件事跟具老板无关,就不用麻烦他参与了。”
传文反应很快:“你要给他治病,不还得通过宏济堂?宏济堂就是具老板的产业,只要把人送去,谁都明白。”
这就是陈宝祥一路上冥思苦想的问题,他必须让宏济堂救活大国师,但又不能让具老板的人知道,他就是大国师。
看到传文,他突然有了办法:“传文,我们爷俩现在一条心,那就是暂时不能把大国师交给具老板,等他清醒了自己做决定。另外,我还想告诉你,只要他清醒,定海神针的秘密就能揭开,但以他的聪明才智,具老板肯定控制不了他,现在我们全力以赴帮助朝鲜人,给他治好病,让他回金刚山,抗日就有希望,抛开具老板,让具老板彻底成为局外人。”
传文脸胀的通红,连连摇头:“那不可能,具老板对我有知遇之恩,刘先生是我的贵人,他们两个合在一起,能让我前途一片光明,我不能欺骗他们,这不合情理。”
陈宝祥继续解释:“这件事本来就跟具老板无关,朝鲜人来找大国师,大国师知道定海神针,他们现在得偿所愿,双方会合,只要治好了病,立刻就回金刚山,不会影响具老板的抗日事业,你我就当是做了顺水人情,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