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祥接过烟卷,就像接到一块烫手的火炭,不知如何处理?
朱俊一边吸烟,一边走开,嘴里吹着口哨,仿佛没事人一样。
他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传到陈宝祥手里,就不管了。
陈宝祥先把烟卷放在口袋,然后到食堂把饭送下,正好厨师走出来,把一盆洗菜水泼到地上。
那里有个井盖,井盖上有孔,水就顺着小孔流了下去。
陈宝祥突然明白,只要从那个小孔里把烟卷丢下去,如果底下没有水,烟卷落地,他从另外的井盖进去,再把烟卷拿走,也是一个办法。
他记得,上次通过井盖进来,军部小楼的后面共有四个井盖,只有一个淌水,其他三个是,下雨的时候打开井盖,泄洪用的,平时
德国人当时修建这栋小楼,把地下排水设施修的很完善,腰低头。
他转身往回走,到了小楼拐角的一个井盖前,深吸了一口气,当下最怕就是烟卷扔进去,
他仔细想了想,除了刚才厨师泼水的那个井盖,另外三个全都无比干燥,就证明平时不会使用。
他弯下腰,装作提鞋,把那烟卷通过井盖的小孔投进去,这些井盖都被钉死了,日本人觉得这样就万无一失,根本不管
陈宝祥弄完这一切,双手合十,嘴里默默地祷告:“老天爷保佑,烟卷掉下去还能找到,我赶紧钻进去拿走烟卷儿,把消息送给俄国人,不对,是送给修夫人……”
他一边嘟囔,一边往外走,到了门口,果然有八个日本鬼子一起拥上来,让他脱光了衣服和鞋子,上下前后仔细搜索一遍,才让他出去。
如果胶卷藏在身上,肯定会暴露,放在食盒里也是一样。
他后悔,刚才没有跟朱俊多说两句,把俄国人想把超级炸弹运进来那件事也通知对方,转念又想,两个俄国人虽然英勇,但看起来朱俊才是他们的头,这个办法很有可能是朱俊想出来的,根本不用聊。
刚才朱俊把烟卷给他的时候,把他吓了一大跳,这是在日本鬼子的军部里面,谁出了纰漏,都得死,他和朱俊就好像巨人脚下的蚂蚁,走错一步,就要被踩死了。
离开日本军部,他赶紧绕到军部东面的两个街口,找了一个井盖,看看四下无人,把食盒藏起来,掀开井盖钻进去,又把井盖盖好。
他辨别方向,小步快跑,到了军部底下,果然,那只烟卷就躺在地上。
陈宝祥把烟卷捡起来,放在口袋里,快步跑回来,又从井口钻出来。
整个过程,他的心脏跳的如同打鼓,如果日本鬼子有所察觉,他到了井下就再也上不来了。
幸好老天爷保佑,一路顺畅,他能想到什么,就能做到什么,而且不被日本鬼子发现。
等他从井里钻出来,感到全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湿透了,风一吹,凉飕飕的。
为了这个消息,他担着天大的风险,但是心甘情愿,一切都是为了打鬼子,不管是在济南,还是在全国,假如这份消息能对抗日武装有用,他陈宝祥也就为解放济南,解放中国尽了力,老祖宗的在天之灵也会对他挑大拇指。
陈宝祥没有进城,直接去了正觉寺街。
他把烟卷交给修夫人的时候,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哆嗦。
既是因为激动,也是因为害怕。
总之,他在地道里,如果出了任何问题,都是死路一条,因为那个地道是从日本军部开始,只有一条路到头,日本鬼子堵住井口,他逃都没地方逃,想投降都没有机会,就可能被乱枪打死。
传递情报这工作,好像是没有危险,实际上危机四伏。
“陈老板,多谢你冒险传递情报,我会把胶卷洗出来,今天晚些时候你再过来,就能带着照片的底片给俄国人,他们可以继续冲印,送回莫斯科,或者其他地方。”
陈宝祥松了口气:“我还可以交给具老板他们,南方军也不能闲着,全国上下都在抗日,他们龟缩在四川,早都忘记了中国还处在日本鬼子的侵略之下。”
修夫人点点头:“没错,这些情报秘密传递出去,三方都会派人打击日本鬼子,直击要害软肋,只有这样抗日才能胜利。陈老板,你今天所做的事意义重大,所有抗日武装都会感谢你。”
修夫人打了一盆清水,放上一块雪白的毛巾,让陈宝祥洗脸。
他在下水道里奔跑的时候,好几次撞在墙上,耳朵边都擦破了,当时不知道,现在火辣辣地疼。
他把脸洗干净,然后用那块毛巾擦脸。
毛巾上带着修夫人手上的香味儿,这一切恍如就在梦中。
走到这个院子里,梦就醒了,但传递情报的工作已经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