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吩咐秀儿:“在外面,不管别人给你什么,都不要吃,或者他们要给你吃药,或者打针,坚决不行!日本鬼子居心叵测,不知道要对中国人干什么,你千万要小心,遇到这种情况,咱们情愿不上学,也不要听他们的——”
秀儿吓得脸色煞白,躲在柳月娥的怀里。
陈宝祥知道自己说的太急,把孩子吓坏了,赶紧挤出笑脸:“我是说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咱只吃自家的饭,有人说,吃了鬼子的糖果拉肚子,那就不好了。”
陈宝祥似乎意识到,日本鬼子如今做的事情居心叵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们给中国的私塾送东西,这件事非常奇怪,过去日本鬼子可没有这么多好脾气,见了中国人恨不得拳打脚踢。
通过秀儿说的这句话,陈宝祥意识到,济南的形势正在改变,似乎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日本鬼子扩充武器库,扩大货台,把济南当成自己的堡垒,那么,对于济南人来说,这是厄运的开始。
他真希望具老板幡然猛醒,对日本鬼子发动攻击,至少让日本鬼子不要活得这么舒坦。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秀儿提到:“今天私塾先生说,过去大家都以为山贼土匪是坏人,如今看来,山贼土匪都是被地主老财和日本鬼子逼的走投无路的老实人,他们再也活不下去了,只能上山揭竿而起,用另外一种方式继续活下去,老百姓被日本鬼子欺负的活不下去,一定要离开。”
陈宝祥皱眉,私塾先生这样说,等于是让这些孩子们内心起了波澜,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待未来的日子?
柳月娥低声说:“咱们是老百姓,老百姓就得脚踏实地,弯着腰活着,过去几十年都是这样,兵荒马乱,水深火热,艰难活着,活下来就是最大的欣慰。”
如果所有人都像柳月娥这样,济南沦陷,永远没有翻身之日。
家家各扫门前雪,休管他人晚上霜。
这样虽然清清爽爽,可济南的人心也就完了。
陈宝祥没有过多说话,只是感到不愉悦,他不可避免的把柳月娥跟修夫人相比,相差太远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家人平平安安吃完这顿饭,柳月娥忙着收拾,陈宝祥一个人到了院子里,倒背着手想心事……
日本鬼子占领火车站,控制了东西交通命脉,如果不能反击,中国人的抗日就变成了,赶马车和走路的人之间的比较。
日本鬼子依靠着铁路,构建了强大的后盾,不管是运送粮食、弹药还是士兵,都非常方便,要想消灭山东的鬼子,必须炸毁铁路,让大家都陷入困境,当然是全民皆兵,直接把鬼子全都消灭,揭竿而起,重建各个城镇的管理机关。
连他都能想得很清楚,修夫人更应该心知肚明,具老板撕碎了那封信,充分表达了他对抗日武装的不懈,他从南方来做过缜密的训练,并且还有职务在身,如果立下首功,一定会得到高升,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三把火要烧出名堂来,所以每个人的压力都很大。
这件事总得继续下去,不可能停留在这里,不管是南方军还是八方面军,总要有人破坏日本鬼子的阴谋,让老百姓免遭涂炭。
陈宝祥愁眉不展,传文从北屋出来,误会了他的心情,以为他是为了家里的事情烦恼。
“爹,我听说的那些事都是道听途说,空穴来风,你不要感到有任何烦恼。日本鬼子再厉害也不过是占据火车站,把中国人的好东西偷走,风水轮流转,等中国强大了,又会跑到日本,把那些再找回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桥国不会总是穷困……”
陈宝祥点头,传文果然是大了,在外面跑来跑去,了解很多大事,如果假以时日,肯定能成为陈氏家族的栋梁。
“传文,我已经说了,听到那些事不用在外面跟人家讨论,你看,各地的茶馆里头都贴着,闲谈莫论国事,如果被日本暗探举报就会很麻烦。”
传文点点头,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思想激进的人,很多时候只是听,不去想,所以绝对不会惹事。
陈宝祥又想起私塾那边的事情,叮嘱传文:“如果我不在家,你每天负责检查你妹妹的书包,如果再有日本人的糖果,直接拿出来烧掉,谁都不许吃。”
传文不理解,但还是点头答应。
陈宝祥叹了口气了,在益都县的时候他就听说过,日本鬼子到村庄里发放点心和糖果,很多老人和儿童经不起诱惑,拿过来就吃,后来发病,大夫根本治不了,几天就死了。
日本人全都是黑心贼,他们从来不把中国人当人,这里面一定包裹着毒药。
陈宝祥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头疼。
日本人千方百计祸害中国人,他们大概想不到有一天会遭到报应。
他们两个正在说话,有人敲响后门,陈宝祥亲自去开门,他知道这时候从后门来的一定是熟悉的朋友,不方便走前门,免得被别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