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老板深吸一口气,扣动扳机,撞针走空,发出咔嗒一声响。
这是陈宝祥早就料到的事,对方是在考验他的胆量,所以,弹仓是空的,没有子弹。
“好,我们扯平了,现在,我重新开出条件,南方军要在济南招募十个骨干线人,如果你同意,每个月都能从我这里领到五百大洋——别急,我知道你不在意这笔钱,但后面还有一张委任状,将来南方军杀回来,解放济南,城市的各个管理局,都能给你安排一个正职,任你挑选,这条件怎么样呢?”
陈宝祥想了想,这条件的确很有吸引力。
一起步就是某个管理局的局长,独镇一方,高官骏马,陈家的祖坟就冒青烟了。
如果是普通老百姓,肯定忍不住这种诱惑,要跟具老板合作,而且大部分济南人都相信,南方军一定会打回来,重新掌控济南。
那时候所有官职还得真金白银去买,就像韩长官在这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如果像具老板说的,直接承诺,能够让陈宝祥当官,对于他一直以来让陈氏家族光宗耀祖的愿望,距离就很近了。
“陈老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之所以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你,就是觉得你这个人还有良心,对朋友不离不弃。现在的乱世之下,像你这样的人已经太少了!”
具老板的话合情合理,为陈宝祥设置的未来之路,也平坦光明,这个时候答应,似乎是陈宝祥唯一的选择。
陈宝祥闻见了桂花香,就想起刚刚认识修夫人的时候。
铭新池外面也有一棵桂花,只不过那时还没有香气。
他曾经向修夫人许诺过,等到八月桂花香的时候,请她喝济南的桂花酒。
这一切都跟八方面军有关,跟南方军无关,也就是说,通过修夫人,他已经跟八方面军牢牢地绑定在一起,不可能改变。
他摇摇头:“具老板,谢谢你的青睐,但我还是觉得我们之间没有缘分,我可能帮不上你,只能是说抱歉了。”
具老板笑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也觉得非常遗憾,我们已经扯平了,救了修夫人,是你用命换来的,不用对宏济堂有所亏欠。在济南,宏济堂治病救人,广结善缘,对于遇到困难的老百姓,本来就应该及时伸出援手,所以你也不用在意那根长白山野山参,算是送你的。陈老板,从今天我们见面,我就看得出你的忠心,任何一方势力,有你这样的朋友,都会如虎添翼。当今天下,三足鼎立魏蜀吴已分,我希望你以后把眼睛擦亮,千万不要误了前途。”
具老板现在说的事情,让陈宝祥觉得心寒。
南方军离开济南太久了,现在他们杀回来,恐怕就是一场恶战。
这位具老板高深莫测,相当了得,一见面就摸清了陈宝祥的底细,连修夫人来自哪里、任务是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甚至包括德国人的保险柜、孕妇金顺姬,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就证明他已经在山东境内设置了非常严密的情报网,所有消息都会送到他这里来,德国人的保险柜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陈宝祥感到遗憾,本来外面是晴天,此刻他却觉得阴云密布,具老板已经设置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把济南市扣住,所有人的一切举动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德国人的保险柜本来应该运往太行山,当下有了具老板,保险柜的前途就未必是花落某家了。
陈宝祥到西厢房,守着修夫人。
他不放心,就是觉得修夫人刚刚身体有了起色,最需要他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看着她。
一个人在危难之际,最需要来自朋友的关心。
在济南,修夫人只有他这一个朋友,也就是说他是唯一能跟修夫人沟通,给跟对方温情的人。
“陈老板,你也应该好好休息,为了我熬了这么久,真的没有必要再担心了,既然有宏济堂的大夫们,我就没事。”
修夫人脸色蜡黄,但眼里已经有了光。
宏济堂的大夫们各显神通,全力以赴救治这一个病人,集体的智慧无穷无尽,任何一个药方下来,都是直击要害,帮助修夫人恢复元气,效果奇佳。
陈宝祥满意地笑了:“真是因祸得福,我们到大明湖去,那边出了事,跑到德国人的医院,人家不收,又到这里来,看来你命不该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修夫人也笑了:“多谢谢那位老板,是他大力营救,如果将来能够报答他,我一定不遗余力。”
陈宝祥愣了愣,双方属于不同阵营,修夫人属于八方面军,具老板属于南方军,所谓报答,无从谈起。
像具老板那么老奸巨猾的人,如果提出条件,而修夫人又不得不答应的话,以后在济南,南方军立刻就会占据上风,横扫其它势力。
陈宝祥沉默不语,修夫人有些奇怪:“怎么,还有其它事瞒着我?”
陈宝祥想了想,索性说了实话,把具老板刚刚说的那些话全都讲出来。
他知道修夫人足智多谋,自己说出实情,对方就能给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总胜过自己一个人瞎琢磨,琢磨来琢磨去,都是些馊主意。
修夫人闭上眼睛,深深地喘息了几口,猛地睁开眼,眼中神光四射:“陈老板,不要管他,当务之急,是我养好伤,你在这里陪着我,他使不出什么新花样。冯爷的人去找德国人保险柜,并非一帆风顺,因为我知道那个疯子心存诡计,表面上装疯卖傻,实际上心明眼亮。咱们请人给他治病,那位德国专家所做的事情,只是表面现象。”
陈宝祥点了点头,修夫人判断地很准确,表面治病,只是辅助,疯子内心一片通透,知道什么时候该说实话,什么时候该从装疯卖傻中清醒过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