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春做得对!”
陈宝祥暗自这样想,但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因为张五子毕竟是他从济南带来的人。
东朱鹿村一直都是游击队的活跃区域,柴勇大胆,张五子无知,所以两人一路跟着车印追下去。后面那些枪手,都是听命于张五子,根本不顾死活,一直跟随。
云门山的宝藏来自于民间,都是土匪们抢来的。
如今,取之于民,还之于民,才是最好的归宿。
只有狠狠打击土匪,益都县的老百姓日子才好过一点。
顾兰春到达东朱鹿村之后,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很快就布置了巧妙的口袋阵,利用地道布局,将追踪者一网打尽。
孙白露来送猪肚汤,看陈宝祥情绪很好,十分感叹:“陈老板,难得看到你脸上有笑容。学校里面的工作冗长而枯燥,真想像你一样,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
陈宝祥没有接茬,他不愿跟孙白露的关系更进一步。
“你让我盯着杨柳青,这事——”
她只说了半句话,街上传来一声轰响,震得屋梁上的浮土簌簌落下。
接着,外面大街上有人奔走相告:“爆炸了,有炸弹,赶紧跑啊……有炸弹……”
陈宝祥出去,旅馆老板灰头土脸地拦住他:“别去看热闹,就在街对面,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吧!”
很快,他们就知道,是杨柳青、孙白露的房子被炸,二十多间屋子,夷为平地。
对于这种突然的变化,陈宝祥始料不及,爆炸过后,什么都不存在,有人从杨柳青宅院里拔出两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不知道是不是杨柳青,或者是其他人。
孙白露那边炸得更彻底,所有的衣服家具一件不存,她已经无家可归。
“陈老板,我也只能像你一样,暂时住在旅馆里,等到学校重新安排住宿的地方。”
旅馆老板很会来事,把陈宝祥旁边的房间让出来,租给孙白露。
在他看来,孙白露既然对陈宝祥有情,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他当然能够成就好事。
陈宝祥对这一切都不在意,他只是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幕后拨弄一切,他想反抗,只是看不见大手在哪里?
孙白露住进旅馆,等于是在陈宝祥身上加了一道锁,让他处处受到牵扯,无法反击,就算是跟孙白露再熟悉,他的秘密也不可能告诉对方,一旦泄密,被日本鬼子抓住,那就全完了,不光他一个人死,不知道还要牵扯多少人。
这次爆炸调查来调查去,根本不知道原因,只能不了了之。
陈宝祥感到别扭,就是因为孙白露住进旅馆的理由顺理成章,毫无疑问,他感觉自己被孙白露耍了,对方以这个理由接近他,并且一日三餐陪着他吃饭,只差晚上睡在同一张床上。
旅馆老板多次找过陈宝祥:“陈老板,不要你开口,我去跟孙老师说,她一定很满意,等你离开益都县的时候把她带走,当做小妾,这样也是一桩美谈。她在益都县是绝对的一枝花,娶回济南不丢你的面子,如果你同意,我就来做这个大媒。”
这些事情是陈宝祥始料未及的,他根本不想牵扯进来,尤其是跟孙白露扯上关系,只有修夫人才有资格长住他的心里。
他对旅馆老板的话毫不在意,但很显然,此人也对孙白露说过同样的话,并且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于是,在第二天晚上,陈宝祥刚刚准备睡觉,旅馆老板就带着孙白露过来,笑眯眯的告诉陈宝祥:“今天晚上孙老师的房子里闹老鼠,上蹿下跳,呲牙裂嘴,很可怕,只能让她在你屋里借宿一宿,实在没办法。”
这就是旅馆老板的计策,只有这样才能逼陈宝祥就范,他费了这么大力气,肯定也从孙白露那里拿了好处。
陈宝祥来不及拒绝,孙白露楚楚可怜,浑身瑟瑟发抖:“陈老板,我的确是无家可归,学校的工资还有二十多天才发,我手里一分钱都没有,旅馆的钱也要等到工资发下来,如果你不肯收留我,我就只能露宿街头……屋里的老鼠太可怕了,把我的鞋子都咬破了。”
陈宝祥无奈,只能点头。
旅馆老板赶紧跑出去,直接反手关门,把这对孤男寡女留在一间屋里。
孙白露坐下,一低头眼泪连连:“陈老板,千万不要觉得我是不知自重的女子,在益都县这么久,没有一个人值得托付,幸好遇到了你,你是个谦谦君子,不像那些男人,眼里带着兽性的目光,跟他们在一起,我就像站在狼群里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撕成碎片。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你回济南,请带上我,我可以为你铺床叠被,也可以出去找工作,赚来的钱都给你。”
孙白露非常卑微,就好像卖身为奴,让陈宝祥心里酸溜溜的。
过去他如果遇到这种情形,早就挺身而出,该捐钱捐钱,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孙白露和冯老太爷的关系,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对方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就不由分说住下来。
陈宝祥只好睡在桌子上,把床让给孙白露。
这就是君子所为,他不会占孙白露的任何便宜,双方最终能不能走到一起,谁都不知道,所以他绝对不能坏了对方的名声。
这种尴尬的状态持续了两天,陈宝祥几乎崩溃,晚上根本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