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种诡异的气氛,霍去病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在汉武帝面前跪下。
“陛下,臣不再替霍光这蠢材狡辩,只请陛下能留他一命。”
“实在不行,也请陛下不要波及他的妻儿。”
“臣愿以大司马之职位,换他一次机会!”
听着霍去病恳切无比的话语,汉武帝并未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了一眼卫青。
“真不愧是你带大的孩子,性格和你还真像啊。”
卫青反而没有霍去病那般焦急,微笑做出回答。
“儒家总说,亲亲相隐。陛下独尊儒术,不知臣舅侄二人的儒术在陛下看来如何?”
汉武帝失笑一声,对着霍去病招了一下手。
“去病儿,起来吧。”
霍去病迟疑了一下,站了起来。
汉武帝又对刘据道:
“据儿,你觉得该怎么处理霍光?”
刘据脸上也出现了明显的迟疑表情。
刘据其实挺为难的。
按照常理,霍光这种竟然真的敢觊觎最高权力的臣子,在刘据心中除了一个死字之外不会有任何的答案。
偏偏,霍光是霍去病的弟弟!
卫青和霍去病,又是刘据最大的靠山。
这就让刘据不得不考虑卫霍二人的感受。
难办啊。
刘据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父皇,儿臣觉得霍光的视频经历还没有完整播放完毕,不如看完之后再做决定。”
“那样也会更加客观一些。”
汉武帝嗯了一声,淡淡道:
“也好,那就继续看下去吧。”
“毕竟这孩子还没有糊涂到上官桀等人的地步。”
武周世界。
长平看着面前的金幕,陷入思考。
武则天的声音适时响起。
“长平,你觉得霍光和田千秋谈了什么?”
长平身体下意识地挺直,道:
“儿臣觉得,霍光应该是以当一辈子权臣为承诺,换取了田千秋手中的令牌。”
说话时,长平内心颇有几分紧张。
这些天,长平受到武则天训斥的次数可比被夸奖的次数多太多了。
尤其是在李隆基回到长安后,天平更是疯狂倾倒,每天不是被骂就是在被骂的路上。
武则天呵了一声,道:
“总算是没有傻到连这都看不出来的地步。”
长平闻言,心中顿时一松。
今天居然被夸奖了,真不错啊!
长平心情变得愉快,抬起头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坐在另外一边的李隆基。
长平又笑不出来了。
就在几天前,武则天刚刚发布了新的诏书。
由于对李隆基在中亚的工作非常认可,将李隆基调回朝廷,出任鸾台侍郎。
什么是“鸾台”?
其实就是隋唐的门下省。
鸾台侍郎,就相当于是隋唐时期的门下侍郎,为门下省副长官。
无论隋唐还是武周,都采用三省六部的群宰相制度。
三省的正副长官都属于“宰相”的行列。
也就是说,李隆基如今已经是正儿八经的门下省(鸾台)第二把手,武周宰相之一了!
这对长平而言,造成的威胁可就太大了。
看到李隆基这张脸,那真是笑不出来一点。
恰好就在此时,武则天又问道:
“隆基,你来说说,除了你姑姑刚刚说的那些,你还看出了什么?”
长平闻言,大感不爽。
这啥意思?
合着本宫只能看出第一层,李隆基那小子才能看到更深层?
李隆基沉吟片刻,认真地开口道:
“孙臣看出,田千秋最想保住的还是大汉社稷,另外一方面也想要保住自己家族上下的性命。”
“为此,他特地将令牌交给了霍光,示之以诚。”
长平忍不住开口反驳道:
“汉武帝交给田千秋以备不测的令牌,用意就是要让田千秋在危急关头压制霍光。”
“田千秋不但没有压制霍光,还跟霍光配合,最后连令牌都交出来给了霍光。”
“这叫想要保住大汉社稷?”
简直一派胡言嘛!
李隆基看了一眼长平,眼神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道:
“姑姑……”
“叫本宫皇太女殿下!”长平恼火地开口道:
“现在是上朝时间,姑姑什么姑姑!”
李隆基哦了一声,道:
“皇太女殿下有所不知,田千秋若是不拿出令牌来,那田家的所有人都将会被霍光杀掉。”
“拿出令牌交给霍光,霍光证实了令牌的存在,就不需要再对田家下手了。”
长平皱眉道:
“本宫知道这一点,田千秋毕竟只是丞相,连辅政大臣都不是,断然没有获得两块令牌的道理。”
“但你刚刚说田千秋是想要保住大汉社稷,本宫质疑的是这一点!”
李隆基耸了耸肩膀,道:
“皇太女殿下刚刚不是说了吗?田家不可能有两块令牌,但其他人可能会有。”
“其他人是谁?霍光会费尽心思想要把他们找出来,甚至希望这些人效仿田千秋一样主动将令牌交出来,所以田家是绝对安全的。”
“好了好了,别再重复说臣离题了,皇太女殿下。”
“真正的关键就在于,令牌是存在的。”
“霍光就算找到了其他一面,两面甚至是十面令牌也好,他就能保证没有第十一、十二甚至二十面令牌吗?”
长平哼了一声,道: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这令牌可是能直接调动大汉军队的,能拿到令牌的都必然是汉武帝非常信任的人物,哪里有这么多令牌能给出去?”
李隆基笑呵呵地开口道:
“皇太女殿下还是搞不清楚关键啊,那臣就再说得明白一点吧。”
“关键不在于令牌,而是在于已经死去的汉武帝刘彻!”
“想想吧,刘彻为了限制霍光,那是出尽了招数。”
“名不正言不顺的大司马,其他四辅臣,鄂邑公主,田千秋手里的令牌……”
“那问题来了,这就是全部了吗?”
“汉武大帝的手段,当真就仅仅只有这些吗?”
“将来霍光若是再想更进一步,做出其他忤逆之举,死去的汉武帝就真的没有留下其他更多的底牌了吗?”
“这,才是关键啊!”
长平闻言,不由愣住。
“汉武帝……还有其他隐藏的手段?”
李隆基耸了耸肩膀,道:
“霍光一定也会这么想。只要这种想法在霍光的脑海中存在一天,那霍光就永远都不敢篡位。”
“他服侍了刘彻那么多年,刘彻的精明睿智和城府深沉,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霍光更了解呢?”
“田千秋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他大大方方的把令牌交给了霍光。”
“一方面,能保住田家的未来。另一方面也是在提醒霍光,田千秋未必就是刘彻留下来的最终极杀招。”
“霍光的确在权力的诱惑下突破了他的内心准则,但他行事谨慎的风格已经维持了大半辈子,早就成型了。”
“一个性格谨慎,又对汉武帝刘彻无比敬畏的霍光,纵使成为了权倾朝野的大司马,在他无法彻底消除所有来自汉武帝刘彻的算计之前,他都绝对不会、也不敢做出篡位的举动。”
一直安静旁听的狄仁杰慢悠悠地插了一句嘴。
“所以霍光才会在拿到令牌之后向田千秋承诺,他不会篡位。”
李隆基朝着狄仁杰点了点头,笑道:
“是啊,就算是田千秋告诉霍光,说这枚令牌就是刘彻最后仅有的,能针对霍光的手段了,霍光也不会相信田千秋的话。”
“他呀,本来就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嘛。”
说到这里,李隆基转头看着已经有些呆滞的长平,微笑开口。
“皇太女殿下,政治斗争并不是只有阴谋和暗算,有些时候把手段和对策直接摆在明面上来个引而不发,反而效果更好。”
“这就好像是……嗯,一把手枪。你举着手枪对准敌人但并不发射,敌人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可若是你扣下手枪的扳机,把子弹射出去,那接下来就肯定只有不死不休了。”
“上官桀、桑弘羊选择射出子弹,而田千秋选择将手枪交给霍光。”
“霍光不会害怕上官桀和桑弘羊,但永远都会忌惮田千秋,以及将这把手枪交给田千秋的汉武帝刘彻。”
李隆基说着,也不由发出了感慨。
“我想,或许在将这枚令牌交给田千秋的那一刻,刘彻就已经知道这令牌迟早会被田千秋送给霍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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