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所有人都受了惊吓,连心中暗暗叫苦到底是得罪了哪尊菩萨,准备明日就要去烧香拜佛欲退下去的掌柜也被那门开之后露于众人眼前的人给吓得抚了抚小心脏。
美人,美得能让人哭让人逃让人生让人死的美人,眉如浓墨,粗而短,面色如雪,白如死人,小鼻精致,星光点点,嘴唇樱红,肿如香肠。
身姿纤瘦婀娜,脖下胎记一大片。
“如斯美人”正含笑盈盈的看着楼下正看自己看得出神的齐王,抬手间,风情一笑,“王爷。”一声王爷唤得是千肠百回,九曲回廊,情意绵绵无情猜。
小手一招,那动作更是酥媚得让人欲哭无泪。
齐王心间一根弦微微一震,原本要后退的脚步似使尽平生力气方才稳住,心中深吸几口气,掩下心中欲吐之惊憾,手中小扇轻摇再带几分风流无羁的笑意,“美人。”
“美人”此时看了眼安王与黑袍,一幅不解,再看向楼下的齐王,然后,扭着腰,飘着裙摆,如蟐蛾奔月般,仙姿飘飘直朝楼下而去。
美人身后门户大开,屋内摆设一目了然,床上被褥折条成形,哪有半丝异常,哪有多余的人。
安王心间一定,难道当真是…。眼看女子就要越过自己身前,朝黑袍使了个眼色。
黑袍上前一步,相较于安王表现明然的极度憎厌,很是知礼,“敢问姑娘,这房间原先不是两名男子所居住,为何…。”
美人停步回头,冲黑袍抛一个媚眼,捂嘴一笑,“被我…。嘿嘿…走了。”美人一说一笑间狎呢之意十足,黑袍忍住心中的恶心,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安王却已有了答案,看着楼下那正含情脉脉望着美人的齐王,嘴角也禁不住冷抽不停,虽听闻这齐王爱好独特,却也不曾想,这…。还真是够独特。
只是,这莫名其妙,他的人不可能看错,那就是…。安王左右前后思际了白日里那两名男子,今晚不管是不是那两名男子,还是别人,但是有一点不可避免,那就是,许是有人要挑唆他与这齐王的关系,若不是这女子开门化尴尬,他当真差点就以为,这齐王是故意与之作对,若这女子未开门,她闯了进去,齐王又正好赶到,那…。思及此,安王朝黑袍点了点头,方才一抱拳,收敛好眉宇间几许戾气,边向楼下走去,边对着齐王道,“想来,是个误会,还望齐王不要挂于心上。”
齐王看了“美人”,心情“极好”,手中折扇轻轻一摆,“不碍事,不碍事。”一幅,我有了美人,什么也不计较的模样,反倒让安王更加放下心来。
若是这齐王生气或是什么的,他倒还有些怀疑,如今…。安王觉得多看一眼那“美人”都是对自己的亵渎,遂带着人全数离去。
客栈内一下子又恢复平静。
黑袍跟在安王身后走了几步,又对那美人看了几眼,似乎也没什么异常,方才当真退去。
客栈内,齐王眼看那美人手就要朝自己伸来,正要蹙眉,那美人手却停住,然后对着身后的掌柜开口,“掌柜,这房间帮我留好,喏。”温辞细语间,冲掌柜一眨眼,春风无限,同时将一锭银子丢给掌柜,这才跟着齐王出了客栈。
身后,掌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睛闪了闪,看了看手中银子,再看看相安无事的客栈,自己无事搅那浑水做什么,反正他是什么也不知道,遂冲一旁小二道,“打烊,打烊。”
……。
“呕…。”刚转出一条街的南郁北终是忍不住,如利箭般直奔下马车,对着墙角毫无形象的呕吐起来。
“真是,太…。”许久,南郁北吐完,平了平心,这才一声苦怨,这冷言诺,说话不算数,竟然,明知他忌讳什么,还偏…。
“这是我们小姐给你的警告,小姐让我告诉你,只要你不半路拆桥,以后这般事情,便不再发生,而你,也终得自由,小姐许你之事定然不会反悔。”南郁背身后,寒霜已经卸去了那“美死人”的妆,双手插腰对南郁北毫不客气。
南郁北抬头看着寒霜,一张清秀逼人的脸近在咫尺正眨着睫毛看着自己。
这张脸可比刚才好看多了,这一瞬间竟觉得这真是绝世美人啊,所以,反差啊,有时候当真是必须的。
寒霜看着吐得面色青白的南郁北,不客气后,面上同样升起一丝同情,这南郁北也是一个佼佼者,可是偏偏遇上了小姐,被小姐逮住了弱点,明明人人闻风丧胆的齐王非得被弄成这幅德形,初见时…。可真是迷煞眼啊…。真是…。寒霜摇了摇头,就准备离去。
南郁北此时呕吐之后,平定好神色后咬牙切齿,她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同情鄙视了,他真是不该因为一时好玩去那酒楼看戏的啊。
“王爷。”一道女声突然而至,寒霜却并没有回头,天媚嘛,那媚入骨髓的妖女,不听声音,闻那道香风就知道。
“站住。”伴随女子声音,还有“唰”的一阵剑光自后背袭来,寒霜脚尖一点退后数里,对着天媚一声冷哼,“你家主子都不喜欢你,还天天死心不改,真是佩服。”话落,直接脚尖一点消失于黑夜中。
而正欲追击的天媚却在感觉到身后那道已经开始有些凌厉的眸光后,欲腾空而起的动作倏然一顿,眉宇间有化不开的纠结。
“王爷,我真不懂,你为什么…。”
齐王看了眼天媚,天媚一向娇顺,却难得此般纠结于绪,本来被冷言诺算计,被其丫头鄙视的郁闷烦躁心情也逝去大半,看了看今晚愈发朦胧的天色,慢悠道,“她是个聪明人,今晚之事,想必一步一步都在她掌握之中。”
天媚轻咬了咬唇,本就鲜红如樱的唇被这一咬更是平添娇媚,眉宇间的神色也有些不明,“王爷,可是因为玉书…。”
这句话却莫名击中南郁北某个弱点似的,南郁北一拂袖子,“天媚不要太多事,赢得起,自然也要输得起。”话落,当先离去。
隐在暗处的玉书眉宇间同样纠结万绪,看着南郁北离开的身影,良久方才看了眼寒霜离去的方向,眸光带一丝不明之色。
……。
安王带着黑袍与一众随众离开客栈,可是心里却总还不是滋味,想想,那女子可疑,可是再怎思量,也觉得不可能。
他虽留连花丛,自小锦衣玉食,又剑术精绝而受烈皇之宠,平生无大挫,可是也不是个笨人,来这南国之前,也暗中调查过。
表面上南太子与南皇后相处融洽,可是背后龃龉之多,自然数不胜数,三皇子虽然明里暗里都知道自然是助太子的,可是这齐王似乎对于皇后更为颇多的顺从帮辅些。
自然齐王与三皇子关系定然不如表面上那般看似和睦相处融洽,皇室之人,哪里没有几幅脸面。
所以,若是白日里,这三皇子不出现,他倒还会怀疑这齐王是与那两男子窜通好对付他,可是偏偏三皇子出现,几乎与齐王还是同一阵线他就觉得事情或许当真只是偶然,白日里那两个男子许是真的只是别国过来游玩的哪家大富子弟而已。
安王边走边思量,也放松下心来。
身后黑袍同样面色冷疑,似乎在想些什么,他因为之前被那女子所伤,虽不知用了何药,好得快一些,可是走起路来还是一跛一跛。
此时已夜深,街上行人稀少,众人只是这般走着,突然只觉沉寂月色下,空气里似划过什么,飘过什么,随后有什么东西蔓延开来,滴落于几人脸上。
黑袍与随从的护卫都还只觉奇怪,就见自家王爷,突然凌空而起,腰中长剑梭然而穿,在月色下,犹如一把清灵灵的长龙携千钧万夫莫挡之势直击向空中某处。
“砰。”空中似有刀剑相击的声音。
同时伴随安王的动作,黑袍与护卫方才发现,刚才那飘过的弥漫的东西,滴落于脸的东西,赫然是血,因为划得太快,几近无声,一瞬间,众人竟未反应过来。
南国还有此等高手?刺杀安王?黑袍看着空中交斗的两人,眸光变幻间更是警惕的注视着周围。
安王此时亦很是恼怒,根本无暇顾及肩膀上的伤口,平生头一次被人这般无声无息偷袭,还中了招,这是对于他这剑术冠绝天才的侮辱。
对方亦是高手,只是,相战许久,剑术微逊,内力却纯厚无比。
在安王终于见得一丝漏洞预以一击毙其命之时,那人影突然悬空一倒,身子向前一倾,手中剑舞雪花而来,安王下意识一退,一挡,却见对方突然一纵退后数里,待他想要追上时,人已远去。
“这是给你的一个警告,天慕之事终归不会埋于石藏。”空气中远远飘来余音,分不清男女,只是在这寂若无人的街道竟莫名的让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刚落地的安王闻声,一怔,似乎没明白。
而其身后的黑袍却蓦的眼睛一亮,似乎看到无数奇迹烟火幻化,只是这一亮却带着格外的幽火炼狱与诡异。
“王爷,你没事吧。”身旁护卫七手八脚的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