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这些内容,只是对这个人有一些不甚清晰的记忆而已。
小桔子说道:“薛成言的母亲刘南疏是一个进步学生,她在1927年嫁给了他的父亲薛照,1928年生下了他,夫妻恩爱和谐,却没想到,1930年,他的父亲突然失踪了,从此以后音信全无,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存在过一样。他也没带走任何东西。
刘南疏难过了很久才从这段失败的莫名其妙的婚姻里走了出来,1932年,她和另外一位男士相爱,打算追随对方参加革命,就把薛成言寄养到了育婴堂,她留了一封信,说因为家庭变故,无法再养育这个孩子,恳求育婴堂收留他。她还留了一些钱。
所以说是‘寄养’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之后,刘南疏随丈夫离开了嘉城,几年之后,她再次见到薛照,发现这个人已经另娶,还有了新的孩子,而且薛照并不是他的真名,只是他当年从事地下工作时候的化名而已,和她结婚也是为了给自己的身份打掩护。
刘南疏心里五味杂陈,恨吗?恨的。但是同样作为一名革命者,她又能理解地下工作的艰辛和不易,同时对对方还有一些崇拜和钦佩。”
宁安一脑门子问号:“崇拜和钦佩?”
“就是心思单纯的女孩子对于有能力、位高权重的成熟男人的那种崇拜,或者说是慕强。那个时期的很多人心思简单,相对于私德而言,他们更看重大义。再加上刘南疏和现任丈夫关系很好,而且薛照再婚是在36年,比她晚了4年,她心里还有一点诡异的欣慰。”
宁安:“……后来呢?”
“刘南疏跟薛照一笑泯恩仇,她甚至还夸赞他的工作能力出众,他们一起生活了3年,她对他的身份毫无察觉。”
宁安:“……”
小桔子接着说道:“刘南疏跟薛照说了薛成言的事,很抱歉没有照顾好孩子。薛照没有怪她,觉得这都是他的责任,所以,他派人把薛成言给接走了,他的现任夫人性格很好,也理解他当年的所作所为,承诺会好好照顾薛成言。
但是薛成言对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没什么感情,他当年被放在育婴堂门口的时候已经4岁了,很多事情都记得。他记得自己是如何拉着母亲的衣角苦苦哀求她不要把他丢下,但是刘南疏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对于薛照这个导致一切苦难的罪魁祸首,他甚至是厌恶和痛恨的。他根本不相信薛照不知道刘南疏把他放到育婴堂的事。薛照虽然撤出嘉城了,但是嘉城还有其他的地下工作者,难道会不告诉他妻儿的情况吗?
薛成言觉得薛照肯定是知道的,只是他不在乎,不在乎刘南疏,也不在乎他这个儿子,所以才会那么多年不管不问。现在,刘南疏亲口跟他说了,他不能再装聋作哑了,所以才不得不把他接到身边。在薛成言看来,这是一种极端的虚伪造作。
而且,在他看来,就算是出于掩饰身份的需要,薛照也不应该和刘南疏结婚。他把一个无辜的女人拖进这场斗争里,这是一种很卑劣的行径。
但是这些他都不能说,一旦说了,所有人都会站在薛照那边来劝说他,让他体谅父亲的不易,那还不把他烦死吗?
薛成言眼不见心不烦,主动要求去国外学习,薛照对他有所亏欠,就同意了。把他送去了老大哥那边。”
“薛照的真名叫什么?”
“陈伯庸。他想给薛成言改姓来着,薛成言没同意。他本质上不承认陈伯庸是他父亲,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用他的话说,‘既然我爹是薛照,薛照失踪了,我就当他死了。我从那以后就没有父亲了’。陈伯庸对于这点也说不出什么来,当年的事即便有再多的不得已,那也是他做的不对。刘南疏劝他他也不听。回国之后自己在外面住,还没回过家呢。父亲那边和母亲那边都没回去过,也不联系。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几年之后,他的父亲和继父都成了首批被批斗的人,两边都牵连到了他,薛成言直接就被下放了,先是去工厂当锅炉工,后来又去农村劳动,等到平反回来,已经一身病痛,没过几年就死了。”
宁安:“……这可真是福享不了一点,罪少受不了一点。”
“可不是嘛。”
小桔子总结道:“他的原生家庭虽然有点复杂,但是这个人处理的挺好,而且他人格健全,性格也没什么缺陷,整体来看还是可以的。”
宁安:“……”
在她和小桔子脑内交流的时候,薛成言问卫谦初:“我想和安安出去走走,可以吗?我们多年未见,我想和她聊聊育婴堂后来的情况。”
卫谦初说:“这事你问安安,她同意了才行。”
薛成言又笑着问宁安:“可以吗?师姐。”
“走。”
这么识趣又美强惨的小师弟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当然是满足他。
宁安跟卫谦初和钱德音说:“等一下我就不回来了,我直接回家。”
“好,路上小心。”
薛成言说:“放心吧,我送她回去。”
宁安无语,“这是我的地盘,我还用你送?”
“让卫老师和钱老师放心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离开,卫谦初在后面学舌,“师姐。”
钱德音笑着拍了他一下:“安安听到了有你好看的。”
卫谦初说:“我不喜欢这小子,我感觉他在觊觎我们家的宝贝。”
“你以为安安看不出来啊?咱小妹能从嘉城来到京城,还能顺顺利利的给自己弄到户口、房子,还能顺顺利利的上大学、做翻译,活的逍遥自在,你觉得她傻?她至少有八百个心眼子。”
卫谦初:“……有那么多?”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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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和薛成言在校园里闲逛。俩人根本就不可能去忆往昔,过去的那些岁月不管是对宁安还是对薛成言来说,都不算是什么特别值得反复回味的幸福时光。
育婴堂的生活当然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的,但是贯穿在其中的一条长线是俩人都因为不同的原因被遗弃,纵然是甜,也是建立在苦难之上的甜,就不要再回想了。
走了一会,薛成言问她:“我以后能常来找你吗?”
宁安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争取一个幸福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