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是回到小时候,是小时候的自己阴差阳错的得到了上辈子的记忆。
好像也不对。
“大军,小民,快起床,出来干活,别睡懒觉。”
这是韩婆子在喊人。
两辈子的经历在韩爱军和韩爱民脑海里碰撞,把他们的脑子搅成一团浆糊,他们俩差点崩溃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这辈子这么惨?为什么和记忆中的上辈子完全不一样?
父亲为什么会死?母亲为什么要把他们送到乡下?现在还不到运动的时候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他们俩不动,韩婆子直接推门进来了。
“醒了还不起!猪都没你们这么懒,一天到晚啥事不干,就知道吃闲饭!快起来!尤其是你,老大,小子不吃十年闲饭,你今年正好10岁了,以后别在家闲着,跟你爷爷和你叔下地干活去。快起来,再磨叽就别吃饭了。”
“是,奶奶。”
韩爱军和韩爱民条件反射一般回答。
奶奶比记忆中尖酸刻薄。上辈子的奶奶对他们俩一向和颜悦色,张嘴闭嘴都是“乖孙”,表情和蔼,语气宠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呵斥过他们。
但是,在这辈子的记忆里,这个奶奶一向如此的。
看到两个孙子态度还可以,韩婆子没再说什么就出去了。
她走了以后,韩爱民看了眼韩爱军,喊道:“哥…”
韩爱军一听就知道,弟弟和他有相同的际遇,便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会再说,见机行事。”
俩人起床后打扫了卫生,喂鸡喂猪,又被韩婆子要求用木棍抬着水桶去井边打水。
“你们俩也不小了,以后打水这活也是你们的了。你们俩把水打满,你们爷爷和叔叔下地回来还能轻快轻快。”
韩爱军:“……”
韩爱民:“……”
俩人抬着水桶就出去了,路上还巧合的遇到了刘三凤。
刘三凤看着倒是跟上辈子他们刚见到她的时候差不多。俩人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她打交道,就听刘三凤说道:“哟,两个小野种出来打水了?”
韩爱军:“……”
韩爱民:“……”
不用打交道了。
他们俩加快速度向井边走去,身后的刘三凤“呸”了一口,骂道:“陈世美和狐狸精的孩子,也不是好东西。长大了一定跟爹娘一个德行,贱种!”
韩爱军:“……”
韩爱民:“……”
俩人打完水,又背着背篓上了山,说是去捡柴,其实是想找个地方好好梳理一下两世记忆,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们发现,这辈子,他们自幼就生活在老家,没见过母亲,也没见过父亲,村里人对他们很不友好,因为他们的爹是公认的陈世美,他们的母亲是公认的狐狸精。
上辈子他们就明白,所谓打破封建包办婚姻,勇敢追求真爱,不过是给自己变心找的借口,不过是粉饰太平罢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俩是既得利益者,哪怕明知道真相是多么的龌龊,他们也必须坚持这个真相。
可是这辈子,遮羞布被揭开了,一切都赤裸裸的暴露了出来。他们的爹娘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
不但如此,这辈子还出现了一个神秘播音员,把这件事闹大了,让政府出面进行协调。刘三凤没有选择离婚不离家,而是搬出去了,父亲还要给她赔偿金,这等于是官方认定了父亲在这件事情上是犯了错误的。
他们同父异母的姐姐直接就离家出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切的一切都跟上辈子不一样。
他们的爹还是个倒霉鬼,在剿匪结束以后,被土匪余孽给杀了。他们的母亲更是个扫把星,一分钱也留不住,为了他们兄弟俩不被饿死,母亲把他们送回了老家。
他们俩能梳理出这些信息,还多亏了刘三凤,这人一见他们就开始冷嘲热讽,骂他们爹,骂他们妈,骂他们。在骂的过程中就会透露出一些信息,村里人也会谈论这些事,并不太会避讳他们。
弄清楚事实之后,韩爱民说:“哥,我们得离开这儿。”
韩爱军点头:“对,咱们去找咱妈。”
他们已经从记忆里得知,他们每个月有抚养费,母亲每个月也会给他们寄钱,可是他们兄弟俩依然过着很穷苦的生活。直到现在,他们俩都还没上学呢!
这怎么行?
记忆觉醒之前,他们在韩家人的洗脑之下,一直怨恨自己的母亲,从来没有跟她联系过。现在记忆觉醒,他们知道,母亲是爱他们的。
韩爱民说:“爷爷奶奶应该不会同意咱们去找妈妈。”
“我们自己偷偷去。”
“要不要去找政府?”
“不要。他们一定会联系爷奶,到时候爷奶去把咱们带回来,咱俩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咱们俩有上辈子的经历,坐火车南下去找妈妈虽然辛苦点,但是没问题。”
兄弟俩简单做了个计划。
没几天,他们就找到了逃跑的时机。在一次韩家人都出门去上工的时候,俩人摸走了韩老头和韩婆子攒的钱,偷偷跑了。
他们要先去县城,再从县城坐汽车去市里,再从市里坐火车。
虽然拥有了上辈子的记忆,但他们并不是重生的,心智并不是真的成熟,身体也是小孩子的,一路从村里走到县里就让他们苦不堪言,他们也买不到去市里的汽车票,因为没有介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