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方一落下,众人才注意到墙角还躺着一个人在。
黑夜深沉,看不真切,开始还以为趴着一条狗呢。
苏羡冷着脸走过去看了一眼,皱眉道,“是百里江南,刑部不是让他在醉心楼看场子吗?怎么会来到这里?”
说完他蹲下身子探了下鼻息,确定百里江南还活着。
只是身上的那道可怕剑痕实在太过于深刻,以至于即便百里江南的五楼体魄正在不断修复己身,也无法摆脱残留剑意的侵袭,伤势总在复原和破败之间轮回。
目光移至百里江南的双腿,苏羡眼神一怔,“这出手也太狠了些!”
对方的两侧膝盖几乎已被锋利剑势完全撕裂,筋骨连而不断,拉扯的疼痛感会更加强烈,苏羡猜测百里江南八成就是被痛晕过去的……此时仍有冷厉剑意在骨缝及断裂的经脉间缠绵,不断摧折,摆明了是不想再让他站起来。
单从百里江南的这一身伤势来看,伤他的那个人,完全是下了死手的。
杨千杀冷着脸向前一步,目光定格在百里江南身上,“还有的救吗?”
“性命无忧,但以后大概率是要落个终身残疾的。”
苏羡摇头叹息道,“得亏他登上了五楼,自身体魄足够强横,要不然单凭身上的那一剑,便足以让他死上一万次不止了。”
说话间,他往白行简的尸身处看了一眼,神情渐冷,“都说北境之人皆狂傲嗜杀,以前未曾见识,今日倒是长眼了……”
语气中满是嘲讽之意。
冷长空挺直身子,将长剑驻地,接过苏羡的话说道,“冷某生平最烦的就是这些无法无天的主,于北境之地嚣张跋扈也就算了,如今在大魏朝境内竟还敢放肆!你们信不信,今日他有胆子与朝廷命官动手,明日就敢去皇城中刺杀陛下!哼!依我看,这可真就不能怪凤起拔剑杀人了,搁我我也得干他!这叫以绝后患……杨头儿,你说是不是?”
“你在说什么屁话!”
杨千杀瞪了他一眼,根本懒得理会,直接挥挥手,唤来两名木牌将百里江南抬了下去。
嘱咐他们简单医治,将他的命给吊住后便将其送往刑部,务必要与刑部官员交代清楚是谁杀了百里江南,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李三思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执笔人和刑部虽然向来不合,但毕竟同为大魏朝效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与那位百里将军也算是同僚……白行简对他下死手,我自然要替他报仇!金牌大人您要是觉得我还是没道理,也不用抓我回去了,直接当场处决了我,以敬大魏律法好了。”
说完他长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天,神情凄然,大有一副老子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孤独感。
杨千杀气笑了,“想死当然容易,不过不是死在我们手里。本大人与你不一样,身为大魏执笔人,就要依法办事……你杀了人,我便要抓你回去审问,至于后续怎么安排,是让你将功赎罪,还是流放边陲,或
是直接西市刑场问斩,自有律法定夺。你要做的,就是好好配合,不要挣扎,不要反抗,服从安排,要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
声音平静且笃定,看样子是没得商量了。
苏羡再次站了出来,“杨头儿,凤起是我的人,如果非要看押审问的话,就交给我吧,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的目光随之落在李三思身上,关切而热烈……凤起你不要怕,有我在必保你无忧。
李三思本来也只是稍有不安,被苏羡暧昧的眼神这么一瞅,顿觉遍体生寒,当即以尬笑回应之,随后迅速转头,再次求助于逼王。
冷长空会意,直接怒了,“还审问个屁!这件事已经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白行简杀人在先,凤起追凶在后,失手杀人纯属意外,还有什么好审的?杨头儿,你如此较真?就不怕伤了咱手下人的心!还有你苏羡!凤起是我的人,不是你的人,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砍你屁股!”
苏羡闻言想要发飙,可一想到冷长空如今已然登上剑道第六楼,真要打起来自己只有吃亏的份,便也只能强行压下心头郁气,甩着脸色瞪了一眼冷长空,嘴里骂了声粗鄙过后,便不发一言。
杨千杀双手负后,微昂起头,强大的武道气魄尽数外露,似狂潮汹涌,将冷长空的六楼剑息以及盛气凌人的姿态尽数压下。
他神情冰冷,目光深沉,看得出来现在出奇的愤怒,对冷长空的态度也很是不满……毕竟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片刻惊寂,等到逼王收敛气焰,老老实实退到一边儿去时,杨千杀的声音这才响起,“李三思杀人一事只是碰巧被我们撞见,是非暂且不论,日后自有律法审判,别忘了我们今夜来此,其实是为了别的事!”
“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