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走过去碰了碰他冰凉的脸颊,什么也不问,只是轻声说:“吃完早餐回房间睡一会儿。”
奶黄包在微波炉里转圈圈,已经有甜香飘出来,钻进鼻子里。
裴颂光咬着唇,听见微波炉“叮”的一声,逃一般地过去将早餐取出来。
心神不宁的beta埋头吃包子,根本不看对面的人。
许然见缝插针,将一个奶黄包塞给系统,笑着开口:“慢一点吃。”
裴颂光吃完最后一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僵在原地,无措地攥手指。
许然循着他的视线,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
裴颂光默不作声地将文件往许然手边推了推,许然没有打开,很认真地看裴颂光:“更想让我看,还是更不想让我看?”
裴颂光微微有些发抖,被许然揽在怀里。
许然说:“别怕,告诉我。”
裴颂光紧闭着眼,“想让你看。”
许然拍着他的背,哄着他进卧室睡觉,在这座房子的一楼,属于裴颂光一个人的房间。
没有摄像头、没有窃听器,干干净净、温暖舒适的房间。
“没什么好害怕的。”
裴颂光在这样的声音里睡过去。
“别不要我。”这句话是睡前说的,还是在梦里说的,裴颂光也不记得了。
“怎么会呢?”
他是许然的爱人。
可能是这里让他感觉很安全,裴颂光从天光初亮睡到日暮将至。
他鼓起勇气推开卧室的门,客厅里没人。
他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闻到,院子里传来的烤鱼的香味。
世界上最好吃的烤鱼做起来其实很简单。
唯一辛苦的是系统,勤勤恳恳地搜罗院子的各个角落,捡到一些干树枝,然后在商店里抢最便宜的打火机。
系统幽幽叹气:“偌大一个许家为什么没有打火机?”
许然用红色的塑料打火机将树枝点燃,然后沉吟片刻:“其实可以拿一根树枝去灶台点。”
为什么不早说?
系统飘在天上看堆在一起的小树枝,被烟呛到。
香味很快飘散,系统顾不上为那一星半点的积分心痛,咽着口水看许然撒调料。
“小裴在后面。”系统飞得高看得远。
许然给烤好的鱼挑刺。
“小裴又进去了。”
“……他拿了两罐啤酒。”
许然觉得这条鱼的刺差不多挑完了,向台阶上攥着两罐啤酒的人招手。
他的瞳孔很黑,眉眼冷峻锐利,天生自带凛冽的寒意。倘若这双眼睛不带什么情绪、亦或是审视、厌恶看人,威慑力该是极重的。
裴颂光盯着这双带笑的黑眸,像是被暖意化开的深潭。他忍不住加快脚步。
不知道第几个瞬间,他又一次确定自己喜欢许然。
傍晚的余晖将天边的云烧成大片橙红,今天的夕阳留给世界最后一吻。
裴颂光吃到没有刺的烤鱼,许然接过他的啤酒。
“怎么想到要去拿酒?”许然问。
裴颂光专心地吃烤鱼,隔了两秒才回答他:“别人说吃烧烤要配啤酒。”
许然开始烤另一条鱼:“朋友说的?”
裴颂光怔了一下。
他只是想起来,从前计划逃往的地方时,同伴所向往的生活。
迎着风吃烧烤、喝啤酒。
零零碎碎还说了很多,他不太记得了,只是刚才在门口看见许然时,突然就很放松。
“嗯,朋友。”
许然是真的很会烤鱼。这算是十分圆满地完成了对自己的承诺,这种事很值得高兴。
至于其他的情绪,他向来能藏得很好。
裴颂光吃的很认真,也没忘记撕下一小块,喂给还在忙活的厨师。
另一条鱼烤好,许然递给裴颂光,笑得理所当然:“帮忙挑刺。”
傍晚的风带上寒意,还在复健的许然被冷风一吹,偏过头咳嗽,一罐啤酒刚被打开,抖落一些在手上。
裴颂光将烤鱼塞给许然,把打开的啤酒从他手上拿过来,放在地上。
许然挑了挑眉。
裴颂光摸了摸他的额头,带着他进屋:“你暂时还不能喝酒。”
也不能吹冷风。
烤鱼的计划原本应该在半个月之后的,这个人是为了安慰他。
可是他并没有想要安慰,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需要安慰,怎么会有人做到这个份上。
许然怎么能做到这个份上。
意识到这些,裴颂光就觉得心脏有些发酸,有些想哭,也有些想抱许然。
有人比他更快做决定,裴颂光被揽进许然怀里。
“可以邀请你的朋友来家里吃烤鱼。”许然一只手拿着烤鱼,一只手抚着裴颂光的背。
有这么会烤鱼的伴侣,裴颂光该炫耀一下。
裴颂光的嗓音微涩:“他走了。”
不是什么大问题,许家有私人飞机。
许然低着头,哄他的beta:“只要你想。”
裴颂光从来没开口要过什么,他挣开许然的怀抱,和他对视。
许然也不觉得裴颂光需要自己给他什么。
“你在工作,这些也是属于你的东西,不要有别的顾虑。”许然笑了笑,“我也是。”
什么我也是……这像是alpha会说出来的话吗?裴颂光飞快地低下头,耳朵燥热的发烫。
许然重新将裴颂光圈入怀抱,裴颂光僵了一瞬,反抱住他,抬头吻对方的唇。
唇上是微凉的触感,但很快,这点凉意就被铺天盖地的热意扑灭,许然禁不住地闷哼一声。
从后颈,一寸寸往下,烫到血液都似乎变得沸腾许然松开裴颂光,深吸了一口气,本就还没恢复到巅峰状态的双腿更是发颤,他撑住沙发,险些站不稳。
在外面偷喝啤酒的系统突然看见许然的数据急剧变动。
系统有些懵,凑过去看看了一眼。
什么期?!
绿茶味的信息素疯狂涌出,笼在裴颂光身上。
裴颂光上前扶住许然,担忧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唯独被裴颂光握着的手腕有一点舒服。
许然红着眼看裴颂光,被这具身体的本能操纵,濒临失控。
许然的信息素浓度早已超标,偏偏面前这个人毫无所觉。
对面这个人他爱了太久了。
被激素控制的alpha无法抑制地变得有些委屈。
克制的、小心翼翼的一个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