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长法随口回答,并不介意两人的态度。
事实上,他并不愿意去西北道,此去东越,也根本不顺路,奈何裕凤仙有意无意将他迫来了此方向,也只得顺路走上一走。
“是吗?”
两兄弟心思各异,但不免都提起几分戒备,正要继续询问,突然听得远处传来马蹄声。
“这么快就来活了?”
林安拔刀在手,正欲拨转马头,就听得齐长法的声音。
“且慢。”
“嗯?”
林景眉头微皱,回首望去,只见一队骑士跨马而来,银甲银枪,分明是……
“白州精骑?!”
……
……
旌旗如林,八千骑列阵城外,蓄势待发,似随时就要开拔。
当林安两人瞧见这一幕之时,心头不由的一颤。
龙渊三杰,原以青州魏正先实力最为强横,麾下青州兵天下强军。
可因边关七十年无大战事,朝廷数次裁撤边军,青州兵受创不小,魏正先一代悍将,被掣肘到险些失去军中控制权。
相反,白州方征豪,开拦山学院,招揽高手,数十年下来,已然后来居上。
此刻青禾县城之外,列阵八千,军容整齐,气势冷酷,无论人马,皆是精锐中的精锐,望之令人心寒。
瞧见此幕,齐长法也没了将见故人的喜悦,眉头拧了起来。
“一别四十三年,齐兄风采依旧啊!”
爽朗的笑声中,方征豪催马前来迎接,笑容和煦。
齐长法面无表情:
“方兄可知边将擅离驻地,如同谋反?”
“齐兄说笑了,若无调令,方某怎敢擅离驻地?”
方征豪勒马停下,微笑稍减。
“哦?”
齐长法有些诧异:“边军不可擅动,这是多少年的铁律了,谁人敢下此调令?”
“自然是……”
方征豪指了指上头,澹澹道:
“倒是齐兄,回神都,似乎不走这条道,也不该弃鹰换马才对……”
“城外风大雪大,方兄怎好让客人在此受冻?这可不是咱们白州的待客之道……”
清朗的声音自城中传来。
林安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气质温润的中年缓步而出,其人着文衫纶巾,留着三尺美髯,剑眉星目,端是相貌堂堂。
“风君子?”
齐长法眸光一动,认出此人。
徐氏六君子,以王牧之为首,次之,即是风君子,第五桀,且与那两者不同,风君子不修武道,只精研儒学与道术。
相传,其幼年之时,得了汉末某位道术大家的传承,数十年精研道术与阵法,武林之中,也是赫赫有名之辈。
“却是方某怠慢了。”
方征豪似刚回过神,翻身下马,亲自为齐长法牵马,引得后者又是皱眉不已。
林安两兄弟则是叫苦不迭,有心想走,可八千骑乘龙马的白州精骑在前,他们武功再高十倍,也绝不敢动弹一下……
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风兄,劳烦替某招待齐兄,方某去去就来……”
未至驻扎府宅,方征豪似有所觉,停下脚步。
“自然。”
风君子含笑点头,又看向齐长法:
“齐兄远来辛苦,且容风某为你接风洗尘,稍后,同回拦山。”
“同回拦山?”
齐长法微微一怔,门外精骑开拔,是要回返拦山?
那他们此次出来,所为何事?
心中转过念头,他松开了袖口之中捏着的‘雷火弹’,跟着进了府宅。
转过小巷,方征豪走进一间小院,更走进去,眉头就不由一皱,看向了‘呼噜’声传来之地。
屋檐下,于道人抱剑而立,却是站着就睡着了,打鼾流口水,难看至极。
方征豪好悬没一巴掌将其打醒,但想了想,还是落下手掌,他知道,这不是于道人懈怠,而是在消化其所得道果‘夜游神’。
嗡~
房间之中,一缕白光已然闪烁许久,待得方征豪进来,高悬房梁下的圆光镜中,已然传出薛地龙的声音:
“听说,你要回返拦山关?”
“你在军中的暗子,可真不少。”
方征豪冷笑一声。
“你可知,那杨狱迫退黑山老妖后,寿元大跌,正是最为虚弱之时,此次错过,你绝非其对手?”
圆光镜中,薛地龙叹了口气:
“你可知,这一道调令,若非陛下御驾亲征,你根本拿不到?
你可知,老夫要在万万里外驱动法坛,施展道术,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自然知道。”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薛地龙发雷霆之怒:
“两年之前,老夫便为你立下法坛,那时你若出手,那杨狱必无幸免,可你偏生不前!
如今之杨狱,强过当年几何?老夫此次再起法坛,耗费大足十倍,你还要畏缩不前吗?!”
薛地龙少有的暴怒,透过圆光镜,整座小院都似被寒意冻结,熟睡中的于道人都勐然惊醒。
面对镜中的暴怒,方征豪神色平静,不惧不怒:
“那你是否知道,塞外雪原,拦山关外,这大风大雪之天,天狼军已然聚集了超过十万精锐吗?”
“黑山老妖邀战张玄霸在前,陛下御驾亲征在后,他们必然不敢!”
薛地龙压下怒火,声音却仍然很冷:
“你不信老夫,要信那与杨狱师出同门的风君子?你可知,那杨狱能够攻克西北道,正是王牧之的暗中谋划?”
“你也好,风君子也罢,皆非可信之辈。本将,只信掌中枪,胯下马,麾下兵马,
以及,自己的经验。”
说话之间,方征豪抬手打碎了这面铜镜,心中喃喃:
“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冬日都要起兵,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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