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乡下结婚生孩子的事,被人登到报纸上了。”
“什么?你结婚了?还有孩子?那你怎么没跟我们说过呢?”
“说什么?我又没打算跟他过一辈子。”
“不是,你怎么……”
剩下的话在江明华怨恨的目光中被她咽了回去。
江明华回到自已的房间,“嘭”的一声撞上门,趴在床上开始捶床。
江母拿起被她放在桌上的报纸和信看了看,被刺激的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她和丈夫都是老实巴交本本分分的,另外三个孩子也都是老实人,怎么这个孩子主意这么大呢?
一声不吭的结了婚,生了孩子,又一声不吭的离了!
还让人给公开了。
他们老两口的脸该往哪儿放?
她出门一趟又回来,肯定是外面有很多人已经知道了这事,开始议论她了。这可怎么办?
平原日报是平原省最大的报纸,全省发行,所有的国营厂都有订阅,各个部门都有。老江在车间应该也看到了,工友们会不会嘲讽他?
那肯定是会的。
但是工友们刚开了个头,老江就被厂长办公室派人来叫走了。
所以,大家只能私下里议论纷纷。
“江明华刚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她真的不像个下乡知青,养的太好了。比咱们工人还要好。”
“而且她真狠心呀,男人和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这人真的忘恩负义,把婚姻当跳板了,真是不道德。”
“……”
厂长为什么要喊老江呢?
因为厂办也收到了徐家屯来的信。
徐会计这人,为了不辜负周秀云给他的那一块钱邮资,把能寄的人都寄了。
而且,那天中午,他从公社回去,给宁安送完了糖,回到大队部开始写信,脑袋就好像突然开窍了一样,思路异常清晰,写给不同部门的信,用的都是不同的语气和措辞,连诉求都是不一样的。
比如,他给国棉六厂的信,措辞就很激烈,强烈谴责国棉六厂将江明华这种思想品德有问题的人送到乡下当知青,这种人下了乡,就是破坏农村的安定团结,破坏工农一家亲的大好局面,因为这一个人,就破坏了国棉六厂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
“你们把乡下当垃圾站了吗?什么垃圾都往乡下扔!”
厂长于好光看的面红耳赤,就好像徐会计此时就站在他面前,正指着鼻子骂他。
老江一来,于好光就把报纸和信都给了他,“好好看看。”
老江来之前,已经看过报纸了,这会再看到信,更加羞愧的无地自容。
“是我没教好孩子。厂长,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人家也没提要求,就是专门写信来骂我们的。还有这份报纸,你仔细看看,人家也没想复婚,也没想跟你闺女要抚养费,就是要彻底断绝关系。和她老死不相往来。要通过这件事提醒其他人,小心这些知青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徐家屯的人,还挺有牺牲精神。把自已家的丑事外扬,就为了让别人吃经验,还挺大公无私。”
老江:“……”
沉默了一会,于好光说:“人家不提要求,咱们不能不表示。国棉六厂也不能替你们老江家背这个黑锅。”
“是,厂长,您说,该怎么办?我都听您的。”
他还没退休,他小儿子还在这儿上班,他们一家人都还在这里住着,他必须得把这事处理好了,不能让厂长从此以后看不上他,给他穿小鞋。
“厂里赔给人家2000块钱,算是厂里给的慰问金,但是,这钱,要从你工资里慢慢扣。每年扣200,一共扣10年。”
于好光大概算了算,这2000块,可以作为孩子成年之前的抚养费,够她上学和生活了,就算差点,那就让她爹出。
但是,人家要和江明华断绝关系,肯定不想收什么抚养费了,不够膈应人的。那他这笔钱就不能以抚养费的名义给,换个慰问金的名头好听点。
江父咬了咬牙,“行,按您说的办。”
于晓光接着说:“厂里要对你们进行批评教育,主要是为了警告还没回来的那些人,回来之前把自已的事情处理好,别让厂里给他们擦屁股。谁要是影响到了国棉六厂的声誉,我就把人开除。”
江父:“……好。”
“你回去吧。”
江父出了厂长办公室,抹了抹额头的汗,长长的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一个上午,江家所有人都看到了报纸,受到了冲击。
之前他们有多为这个妹妹
姐姐考上大学而自豪,吹嘘的有多热烈,今天的反噬就有多深刻。
中午,国棉六厂的广播响起。
广播员播报了厂里下发的文件,要求所有有孩子下乡的家庭,做好孩子的思想教育工作,务必不要做出什么有违道德伦理的事情,更不能违法犯罪,一旦发现,绝不姑息。
江明华听着广播,内心一片空白。
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
之前她一直以为,徐佑军和徐宁安什么都不会做,徐家屯也什么都不会做,她会顺顺利利的回城,顺顺利利的上大学,此后余生都顺顺利利的。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她的名声彻底坏了!
现在,她在别人心里,就是一个道德沦丧的坏人!
家里人也不会再对她感到内疚想要补偿她了,他们只会觉得她带累了他们的名声。
江明华心想,接下来,她就不出门了,老老实实在家里苟着,等到开学了,直接去学校,不再回来了。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她已经没法去上学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