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是什么?
惊喜就是一件原本不怎么抱希望的事突然之间成了真,且还就切实发生在你身上,这个结果所产生的极度喜悦,就叫惊喜。
此时的池家三口人就正沉浸在这种惊喜中。
池梨能考中院试,还拿了个
她其实已经做好了这场没中的准备了。
结果现实却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喜,且这回的惊喜与以往任何一次依靠好运所得来的惊喜不同,哪怕池梨知道其实里面还是多少带有些运气成分。
例如考完后大家才知道,原来他们这届院试主考官竟是当朝副相柳正知,而这位,虽说是位哪边队伍也不站的孤臣,却颇为认同女子可参与科举的政令。
可以说,女帝党之所以能够在这场博弈中胜出,其中除去女帝陛下的坚持之外,也有这位大力推动的成果。
所以有这位当主考官,池梨等女学子自然不会再遭受府试时的委屈,能够得到真正公平公正的对待。
就是也正因为出题者是这一位,才导致此界院试难度直线提升。
用池秀才的话来说,这位大佬本该去主考乡试甚至是春闱的,也不知为何突然跑来他们这边参与一场小小的院试。
不过上面人的事,他们底下人也闹不明白,就不去多想了。
反正不管如何,即便有些运气使然,池梨在这场考试中也是实打实地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实力,算是凭借着自身能力才获得的成功,所以她自然开心不已。
女儿得中秀才,于池家而言可是天大的喜事。
这回池家夫妻俩都不打算低调行事了,他们准备回乡大摆宴席,热烈为女儿庆贺这份喜事,同时也为告知曾经那些眼皮子浅的人。
他日你们看不起人,今日我们让你们高攀不起!
当然,在回去之前,他们还打算先在府城里的荷香楼做东,好生宴请各位亲友一顿。
其中受邀人员包括池梨的还有张家一家人,还有池秀才的一众在府城的好友,与他那两位也还未回去的学生等,最重要的薛章鸣一家也是决不能落下的。
池秀才明白,自家女儿能在短期内提升那么大,好友薛章鸣毫无藏私的教导绝对功不可没。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的是,此次院试案首,正是薛章鸣。
他这回考试似乎一扫曾经的霉运,整个考试过程都相当顺利,再没遇上什么倒霉事,最终在一种顺利到不可思议的状态下,成功发挥出了自己真正的学识水平,突破本次超难度题目的重围,成功以断崖式成绩获得
听闻成绩发布过后,这位还被南淮府知府请去府上坐了回客。
表面上是这样的,实际上池梨听她爹说,好像真正召见对方的是那位传说中的副相。
至于原因嘛,应当是赏识其才华吧。
而池秀才的另外两位同样参与了院试的学生则遗憾地一个未中。
寿子奇考不中是正常的,他府试本身就名次靠后,院试的竞争激烈程度又比府试更甚数倍,哪里那么容易能考中,反倒是宁朱轩也没考中,颇让池秀才感到有几分遗憾。
宁朱轩是没上正榜,但他在副榜上却有名,还在前三之列,也就是说,他其实距离取中也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偏偏也就是这么一点点差距,让他与秀才之位失之交臂,实在遗憾。
池家设宴那日,他们所宴请的客人都来了个齐全,大家满带笑容,看着池梨的目光都充满了敬佩与后生可畏的赞赏,那各种祝贺的好话跟海水一样汹涌而来几乎将池梨给淹没,使得她这位原本不社恐的人都给整社恐了。
最后她只能紧跟在父母身边,保持礼貌的微笑,来应对这个场面。
想到回家后还有一场更大的庆贺宴,且听说母亲娘家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会专门派人过来参加,为外孙女送上贺礼,池梨就感觉有些顶不住。
社恐犯了,还加重了,怎么办?
好吧,也不怎么办,宴会过半,发现自己已经开始适应的池梨重新恢复淡定又不失礼貌的姿态,一一与各位客人寒暄交谈。
在场的大多数都是读书人,还别提,与他们谈话,虽不至于一下子能给她带来什么知识上的顿悟或是提升,但也让池梨体会到了跟高素质文化人打交道的舒适。
其实以女子之身参与科考,池梨这一路走来没少听到各种不和谐的声音,甚至还受到过不公平的对待,但在今日这场宴会上,她却没听到半句不好听的酸话,有的只是真心祝贺与敬佩,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似乎达到了顶峰。
她突然觉得自己又不社恐了,还挺参与喜欢这种场合。
毕竟大家说话又好听,态度又真诚,真的挺让人享受的。
其中就属张大宝她娘对池梨最亲切热情。
毕竟池梨可是自家宝贝女儿的挚友,且还是整个南淮府,唯二两位获得秀才功名的女子,还考了个那么靠前的名次,在张大宝她娘眼里,池梨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让自家女儿与其交好,自然益处多多。
兴许哪一日,她也能依靠女儿体会到今日池家的风光。
秀才母亲什么的,听起来就挺美的。
一场宴会结束,池梨疲惫的同时也收获了一大堆贺礼,这些礼物都算是亲友送的,可直接收下,待日后别人家有个什么喜事,便依照着今日之礼回以同等价值的礼物即可,不过是正常的人情往来。
真正让池家烦恼的是那些闻讯而来纷纷给池家送上贵重礼物的府城富商们。
好些人家送的礼甚至比池秀才当年考中秀才时送的还要贵重许多,其中甚至还有田地铺子什么的,出手之豪奢,简直惊掉人眼睛。
若说只是一个普通秀才,可能还不足以令这群人如此大费周章。
毕竟商人逐利,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们才不干,且本朝开国至今,已经举办过不知多少届院试了,每回都能产生五十名秀才,这个名额于读书人而言少得可怜,但对这些富商们而言却已经累积成了一个不小的数字,若是人人都送上重礼,那不等到能收获回报的那一日,他们早就都送礼送到破产了。
所以,即便想要广撒网,提前拉拢些有潜力的读书人作为自己今后的护盾,他们也只会从中挑选一二足够优秀的人送礼。
池梨能得院试
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她是个女子,今年一十有五,已然及笄,身上还没有婚约,正逢适婚年龄。
试问,除去天地君师父母亲人,还有什么比联姻更为紧密的关系吗?
所以这些富商们态度那么积极地想讨好池家,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池家人又不傻,怎会看不出来?
几乎是半点犹豫都无,甚至也不需要彼此商量,那些人送来了多少礼,就有多少东西被原封不动地退回,且池家也对外放出话来。
“都说男子需先立业再成家,我深以觉得女子也合该如此,我们家梨儿年纪还小,正该好好读书考取功名的时候,尚不急要与人谈婚论嫁,等其于科举上有所建树时,我们夫妻俩再慢慢为我们梨儿找个乘龙快婿也不迟。”
这是池秀才的原话。
听他如此一言,众人方知,原来池家野心不止于此,他们不仅要支持女儿考秀才,还有意让她继续往上考,去参加乡试。
不管最后成不成,至少在乡试考完前,他们家是不打算给女儿找夫婿的。
想想也并不令人意外。
池家女儿今年才十五岁,年纪还小,哪怕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但若要多拖两年也并非不可,且其小小年纪就已然有如此才华,谁也说不准其两年后乡试结果如何,若能考中,那其择婿标准自然能够往上再提一层,考不中也没什么,十七岁再想看人家也不算晚。
一顿分析之后,不少对池家不够了解的外人都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有人暗讽池家好算计,也有人遗憾占不到便宜,当然也有那觉得池家目光长远的,等等不一而足。
不管外界如何猜想,反正暂时获得清净的池家人却是总算松了口气,随后怕再被那些打着送礼,其实是来试探池梨婚事的人再上门打扰,便赶紧收拾收拾东西,离了府城,回了大垵县去。
听着耳边哒哒响的马蹄声,池梨依偎在她母亲怀里,问道:“娘,您真的同意我不嫁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