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提起您的,是守传达室的陆同志。”
杨朝升如实说。
转业来向阳拖拉机总厂的伤残军人不在少数,在工作和生活上,厂领导对他们给予了一些特殊照顾。
陆红安被厂里头安排,上了长白班。
上下班,每天打厂子大门口过身。
管冰都能透过传达室的窗户口,见着他的身影。
“原来是他啊!看来——咱们厂这位转业来的战斗英雄,对您的印象不错。”
杨朝升不是个“狗肚子藏不住二两香油”的主。
他没有将俩人是邻居,这事儿和盘托出。
“对,就是他,很热心肠的一个人。”
“他让您来找我,算是请神烧对了香。”
管冰这一句话说的,令杨朝升极为不解。
他直愣愣盯着眼巴前的一张俏脸。
管冰展颜一笑。
“自从教员提出精兵简政的政策,咱榔头锤子就一直坚定不移的贯彻执行。
在向阳拖拉机总厂机关,后勤、档案、劳资、人事、物料这五个科室,被精简到了极致。
五个科室除了各自有一位科长,还共同领导着一名跑腿的办事员。
这个办事员小兵就是我,管冰。”
管冰伸出白生生的手指头,指了指自个儿。
啊——
上辈子,外包、编外、临时工,这些个字眼成为了一个时代的流行词。
杨朝升完全没有想到,现而今的机构精简如斯!!!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五位科长一个兵?
管冰同志,您这名儿得改一改,改成‘管官’得了。
好比女中豪杰梁红玉,红袖招里藏青锋,黄天荡上鸣金鼓。”
杨朝升的这一比,乍听没毛病,却经不起人细推敲。
红袖招,多指伎馆。
挑明了梁红玉的青楼出身。
没文化的不会去较这个真,当作一句好话全数收下。
管冰作为一名知性的女人。
她对华夏传统文化知识,那是颇有造诣。
“呵!瞧您浓眉大眼的,像个老实人。
咋也沾染上了四九城爷们儿爱贫嘴的毛病。”
被管冰用一对杏眼瞪着,杨朝升赶紧打了个揖。
“管冰同志,我这是耳濡目染,习惯了。
一时嘴上没个把门的,顺嘴这么一说。
比喻得不恰当,您可千万甭见怪。
这句话我改,改改,中不中?”
瞧着杨朝升一副憨憨的样儿,管冰不由地好笑。
“行。
你若改得不好,我可不饶你。”
咳咳——
杨朝升清了清嗓子。
朗声道:“管女侠是,鸳鸯袖里握兵符,天门阵前破胡虏。”
“我记得,这是一首明崇祯帝的御制诗,用来褒扬称赞大明女将军秦良玉。
原文应当是,鸳鸯袖里握兵符,何必将军是丈夫?
你咋给改了?”
改了?
改了就对喽!
谁人不知道,穆桂英是姓杨的媳妇儿。
杨朝升搁这卖了个巧,耍了个小心机。
“我书读得少,肚子里头就这点儿干货,已然全给您倒出来。
管冰同志,您就说一说,改得中不中?能不能过关吧!”
眼巴前的男人看似自谦,实则信心满满。
自信是一个男人魅力的源泉,也赢得了管冰进一步的好感。
“杨朝升同志,请跟我来。我领你去人事科赵科长那儿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