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黏稠的、漆黑的某种物质组成的兽形将青铜指骨的前任先知围在中心。
兽形不断变幻着诡异的形状,并不存在的喉咙深处发出低吼,漆黑空洞的边缘像是闪电在空气中快速电离又消失。
只要它们的主人一声令下,这些野兽就会将霍兰德分食殆尽。
“不!还没结束!”疯爵,弗拉基米尔对着明神孽相咆哮,“还远远没有结束!”
这个疯爵凭借着自己的再生和吸收能量的能力,硬生生在一场混战中撑到了最后。
他踩着周围蠢蠢欲动的尸体,对高高在上的夏守张开双臂:
“夏……”
可话还没说完,明神孽相的一根手指如同山岳坠落,瞬间将他压成了肉酱。
夏守之前不便出手,是因为太容易误伤,可现在法尔科内家的人都已经死光了,战场上全是他们和那群活尸永远失去生机的尸体。
满目疮痍。
随着弗拉基米尔的死,整座结界内也陷入了死寂。
圣彼得堡的夜空飘起了细雪。
雪花落在炽热的地面,迅速化成了湿润的雨点。
法尔科内顾不得身为教父的体面,坐在地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
他并没有多管霍兰德,而是看着远处缓缓靠近的一群人影。
猎人雇佣兵的头目带着幸存的小弟,将奄奄一息的乔瓦尼扛到了他的面前。
“老板……法尔科内家,守住了……”
乔瓦尼躺在地上,气若游丝。
“你做得很好,乔瓦尼。”法尔科内低垂眼帘,平静地看着这位家族顾问腰腹被咬去的大块血肉。
只要有疯爵弗拉基米尔在,活尸就不会死,但他们自己的人却因为是血肉之躯,在这场战争中只会越来越少。
所以为了守住结界不被活尸们突破,最后弹尽粮绝的他们只能以肉身去扛。
这是相当粗暴蛮横的战斗方式,能拖延一会儿,就拖延一会儿。
“最后还想说些什么么?”法尔科内低声问。
“老板……我没给家族丢脸吧?”
“没有。”
“老板……你说得没错,我不该那么看夏守的。”
“嗯。”
“老板,你说不愿意见到流太多的血……我做到了,只流了我们的血。”
“你做得很好。”
沉默。
寂静。
乔瓦尼·卡塞塔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死了。
法尔科内面无表情地为他合上双眼。
“你们法尔科内家,连文员都这么有种么?”猎人雇佣兵的头目在一旁叹息着问。
霍兰德环视包围他的漆黑之兽,冷笑了一声。
“这种不稳定的情况……你真的驯服这些来自虚空的野兽了么?”
他抬起眼,直视法尔科内冰冷的脸。
随后霍兰德仰起头:“夏守!要是你们觉得就这么结束了,那就太天真了。青铜指骨赌上了一切,才敢向你开战……现在,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真正的战争……对啊,我怎么能忘记呢?你们的上主。”
夏守的声音犹如洪钟般回荡。
“域外之魔亚弗戈蒙,或者说……犹格·索托斯。”
霍兰德愕然,瞳孔颤了一颤:“你已经知道了?”
“你的上上任先知没有告诉你么?”夏守皱眉,“不过也对,那是快六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应该还没出生。”
“……你说什么?”霍兰德咬牙切齿。
“你们的上主,六十年前被我扔到了柯伊伯带之外的空间里。”夏守轻描淡写地说,“此时此刻,他的意志还沉睡在太阳系边缘,只有肉躯能活动。所以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们只能召唤他肉身的化身了么?”
“夏守……”霍兰德难以置信地喃喃,“怎么可能?”
他本以为上主的秘密绝对无人知晓。
他本以为他们在背后的计划天衣无缝。
“我所经历的,对你而言就是历史。”这个老人的洪声之中带着无可抗拒的威严,“这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