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中箭坠落,战马中箭扑倒,马上的骑兵翻滚出去,三万支铁弩矢造成了一千三百余名士兵的损失,尽管死伤惨重,但还是没有影响到匈奴骑兵的冲击。
但汉军有三千部蜂弩,用三段射来连续射击,当第一次千部蜂弩刚刚射出,第二次和第三次蜂弩又依次射出,不等匈奴骑兵喘过气,铺天盖地的铁弩矢再次出现了,力道更加强劲,无坚不摧,大片骑兵被射翻,盾牌和皮甲挡不住夺命的弩矢,哀嚎声响彻原野。
汉军的蜂弩在这一刻显示出强大的威力,第一轮九万支铁弩矢射出,一万匈奴骑兵便死伤近半,而他们距离汉军还有一百八十步。
但噩耗并没有因此消除,三段射的精髓就是永不停止,当第三批弩矢射出时,第一批蜂弩已经换好了箭匣,两名士兵摇动绞盘,上足了弓弦,他们一气呵成,动作简练而快捷。
不需要命令,发射士兵立刻扳动了悬刀,‘崩’的一声,弓弦强劲弹出,三十支铁弩矢腾空而起,和周围的铁弩矢汇集成一片,迅速形成了宽达一里的弩矢乌云,这一次,它们不仅是打击前面的骑兵,连同两侧的另外两支万人骑兵也在铁弩矢的覆盖之下。
从战国时代开始,中原之军和匈奴骑兵便不断地爆发大大小小的战争,尽管匈奴骑兵以精湛的骑术和娴熟的骑射在战场占据主动,但中原军队先进的远射武器,尤其是弩箭,给匈奴骑兵同样带来巨大的杀伤力。
汉朝中期后,随着汉军骑兵不断增加,开始对匈奴军队进行主动攻击,强大的弓弩成为汉军制胜的法宝,也成为匈奴人败亡的重要因素。
而今天,汉军的武器在马钧等著名军事大匠的潜心研制下,得到了长足进步,尤其是蜂弩和连弩等大规模量射武器的出现,以数量取胜,造成了极其恐怖的杀伤力。
但这种兵器并不是可以随意使用,就算刘备和孙权拿到了全套图纸,他们也无法模仿,这需要强大的经济实力为后盾,蜂弩用的铁弩矢,一支铁弩矢就需要不菲的人工成本和材料成本,何况是一次射出九万支铁弩矢,三轮就要射出二十七万支铁弩矢,这种巨大成本消耗,不是交州或者江东能承受得起。
当然,铁弩矢可以在战后进行回收,不过就算是这样,回收后依然要重新回炉打制,也同样需要消耗巨大的人力和物力。
也正因为成本昂贵,汉军也不会轻易使用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用导弹打苍蝇,无论谁也承受不起这种消耗,迄今为止,汉军也只是对阵乌桓和刘猛骑兵群时,少量使用了两次,今天是第三次,也是第一次大规模使用。
三千部蜂弩连发射三轮九次,射出了二十七万支铁弩矢,给匈奴骑兵群造成了惨重损失,三万骑兵死伤近半,尽管很多骑兵是因为战马中箭滚地,但对于高速奔跑中的骑兵而言,一旦落马,非死即伤,就算侥幸不死,也会因伤丧失战斗力。
大量杀伤是蜂弩的重要功效,而另一个副产品却是对匈奴骑兵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冲击,任何一支游牧骑兵都不可能承受五成的伤亡,就算是训练有素的中原军队,也最多承受七成的伤亡,战死到最后一人,那只是绝境中的无奈之举,一旦超过承受极限,要么撤退,要么败退,没有第三种选择。
二十七万支铁弩矢带来了近一万五千骑兵的损失,不仅进攻的匈奴骑兵撑不住,刘豹也沉不住气了,他连声大喊:“撤军!撤军!”
撤军的钟声敲响,剩下的一万五千骑兵如潮水般地向回撤退,赵云抓住了这个机会,立刻下令道:“骑兵出击!”
三万汉军骑兵从两翼奔出,绕过铁弩矢密布的战场,雷霆出击,如暴风疾雨般杀向惊魂未定的匈奴骑兵,刘豹无奈,若此时败退,他们必将全军溃败,他只得下令骑兵迎战。
两支骑兵在广袤的原野上展开了血腥的厮杀,很快,赵云率领一万五千步兵,组成三支长矛方阵,也投入了战斗。
四万五千人对阵三万五千匈奴骑兵,尽管匈奴骑兵遭受了蜂弩的迎头痛击,损失惨重,但这五万骑兵毕竟是刘豹训练多年,战斗力极强,即使心理上遭受重创,兵力上也不如汉军,却依然顽强反击,汉军也只是略略占据上风,并没有明显优势。
这一战足足打了两个多时辰,天色渐渐暗下来,这时,刘豹派一名使者打着白旗找到了主将赵云,使者在马上躬身道:“天色已晚,两军混战难以分辨敌我,我家大王提议暂时作战,明天再决战。”
赵云也知道这支新募骑兵也只训练了三个月,在夜战方面还有不足,尤其是乌桓人模样和匈奴人相似,在夜战中难以分辨,很容易造成误伤,他便点点头,“你们可以退出战场,我不追赶就是!”
使者分奔回去禀报刘豹,刘豹却有点犹豫,他若撤退,却被汉军追击,那很可能就会造成全军溃败,这让他迟迟下不了决心,这时,旁边一名万夫长道:“大王,对方主帅是赵云,此人信誉卓著,言诺如山,我想他不会用诡计欺骗我们。”
刘豹也知道黑夜中难以再战,只得点点头,“传令撤退!”
‘呜——’
‘呜——’
长长的撤军号角声连续吹响,这是匈奴骑兵撤军的命令,近三万匈奴骑兵不再战斗,纷纷调头疾奔,迅速退出了战场,赵云也随即下令,“任敌军撤退,不得追赶!”
这时,大将冷苞奔上来道:“敌军仓促撤军,阵型混乱,而且军心不稳,卑职愿率一万骑兵追击,必能将对方击溃。”
庞德和几名大将也有这个想法,一起向赵云望去,赵云却摇了摇头,“对方出使相约,我既已允诺,就不可言而无信,传令三军,立刻整顿队形,不可再追击!”
赵云心意已决,众人也不再强求,纷纷整顿军队,清点伤亡,也缓缓撤出了战场,这时张翼率领五千留守长矛军已清理了满地的铁弩矢,并将中箭未死的匈奴骑兵悉数杀死。
汉军撤到枣林镇休息疗伤,而张翼则率五千军在四周防御,等待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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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正作为谋士没有参战,他和一群文职军官留在枣林镇内,有五百士兵保护,虽然保护他们的士兵不多,但相信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五百士兵虚张声势,无数大旗插满小镇内外,又准备了数百面大鼓,待不长眼的匈奴骑兵偷袭而来,就会众鼓齐鸣,那声势就仿佛有五千人一般,就算吓不退偷袭的敌军,也会把支援的汉军引来,军师在这里呢,出了事怎么行?
所以众文官也悠悠哉哉,或者下棋,或者看书,完全不像发生大战的模样,不过法正却没有闲着,作为军师,他需要筹策妙计,谋算全局,十里在进行生死大战,他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站在沙盘前仔细推敲,沉思对策。
入夜,法正穿过一片正倒地沉睡的士兵,快步来到赵云的大帐前,大帐内,赵云正在听取张翼的汇报,了解今天的损失情况。
这时,赵云见法正走了进来,连忙起身笑道:“军师来得正好,我正要派人去请。”
“赵将军今天辛苦了。”
法正笑了笑,和赵云一起坐下,关切地问道:“听说今天并没有分出胜负,双方各自撤军,不知我们损失如何?”
赵云叹道:“昔日汉王殿下有言,今日之战若胜,不靠人马战力,全仗蜂弩之功,一战完毕,才知道汉王却有先见之明,今天若没有蜂弩扬威,汉军此战必败,尽管如此,这一战,汉军死伤四千余人,而匈奴伤亡约两万出头,其中大半是被蜂弩射毙,其余马战伤亡和汉军相当。”
法正见赵云神情颇为凝重,知道他是因为汉军伤亡惨重,便劝道:“将军不必介怀,匈奴优势是战马,汉军优势是弓弩,自古便是如此,我们有蜂弩,不过是人力之延长,胜之有道,将军应该以敌军两万伤亡来对比我军四千伤亡才是正理。”
赵云点点头,又问道:“我们明天是继续和匈奴军队作战,一鼓作气击败匈奴,还是用谋略胜之?”
法正想了想道:“我相信现在曹操应该已出兵,不过我们胜利不能完全寄托在曹操身上,我们可以分急缓两策来对应。”
“何谓急缓两策,请军师明示。”
“所谓急策就是明天匈奴若迎战,我们可以全军押上,一战击溃敌军,若明天匈奴不肯应战,那我们便采用缓策,与敌军对峙,待曹操在并州激战,刘豹仓促撤退之时,我们再集中兵力,一鼓作气取得最后胜利。”
赵云沉思片刻道:“缓策虽不错,但就怕匈奴单于的军队从洛川道出来,从后面袭击我们,和刘豹一起,两军前后夹击,对我们极为不利。”
“这一点不用太担心,汉王的五万军队紧紧咬住单于之军,恐怕到时候是我们和汉王之军前后夹击呼厨泉。”
赵云慢慢走到刚刚送来的沙盘前,望着沙盘沉思不语,现在他们位置距离高奴县约六十里,而洛川道的出口在高奴西南约二十里外,也就是他们相距洛川道八十里,如果匈奴军队真的从洛川道出来,他们也无法拦截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喧哗声越来越大,赵云眉头略皱,走出大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将军,下雪了!”
赵云一惊,抬头向天空望去,只见夜空里飘飘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今天是十一月初一,今年的第一场大雪比去年提前十天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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