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在乎。”苏度说完就动手去磨墨,管家皱眉:“三爷,我们跟着您出来的时候,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说要让我们时时规劝您。”
“我晓得。”苏度还是只有这么一句,管家就按住他的手:“可您这会儿要是写了这封信,那我也只有写信回去,禀告夫人,说您在外面……”
“我和邝娘子之间清清白白。”苏度这会儿动怒了,甚至苏度提高了声音:“况且,这种事情,真传出去,伤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素巧是个寡妇,南阳侯府和英国公府还有瓜葛亲,这话传出去,别人只会说素巧不对,至于苏度,却少有人会说他。毕竟,是素巧往通判衙门里来。
“三爷,您既然晓得,就不该再和她来往。”管家依旧在那坚持,苏度提笔写信,轻声道:“我晓得。”
晓得这一切,晓得素巧或许什么事儿都没有做,就会引来责难。
“那您……”管家还要再问,苏度已经轻声道:“这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既然如此,管家也就闭嘴,只是,管家看着苏度的神情,心知肚明,这不会是苏度为素巧做的最后一件事。毕竟,喜欢一个人,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
苏度从小就被教导得端方持重,老成稳重。只有他真正喜欢的人,他才会泄露情绪,这样的人并不多,苏度曾经的奶嬷嬷是一个,张青是一个,而素巧,苏度因为她而泄露情
绪的次数,已经多过这二人了。
第二天苏度就着人把信送往另一边府衙,并着人去和素巧说了。素巧晓得这件事急不得,也只能等着那边的消息传来。
小宋姐拿着赏银去打赏了送消息来的管家,就对素巧道:“好奇怪,今儿那管家,怎么一脸不悦,活像我们欠了他许多银子一样。”
素巧不由笑出声:“你今儿怎么这样说?”
“娘子,您是真不晓得,那人的脸啊,拉得可长了,原先见了我,他还会笑眯眯地说上那么几句,可今儿啊,我去给他送银子,他呢,只叹气,谢邝娘子赏。”小宋姐学着管家说话,那声音拉得长长的。
素巧不由笑了:“只怕他是有什么事儿。”小宋姐点头:“说不定他的事儿,和娘子您有关。”
“怎么会和我有关?”素巧摇头,这管家是南阳侯府的人,就算有事,也是南阳侯府那边有事,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小宋姐又笑着说,素巧推她一下:“你也不用在这说,我就……”
素巧话还没说完,就又听到媒婆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这让小宋姐皱眉:“不是都说过了,怎么她又来了。”
“就算是在京城,这没了丈夫的仆妇,求娶的也不少呢。”素巧轻声说着,媒婆却已经走了进来,慌得小宋姐急忙挡在门口:“你是做什么?这里哪里是你能闯进来的?”
“我
晓得呢。”媒婆笑嘻嘻地说着:“这是这家里的堂屋,我们这样人,没有传召哪里能来,只是今儿这事儿啊,太急了,我才顾不得许多,要来请示娘子。”
“你口口声声说来请示我们娘子,我瞧你这做派,却没有半点请示的意思。”小宋姐的唇都要撅起来了,小吴嫂子已经跟了进来,见状就对那媒婆道:“都说了我不去,偏生我一个眼错没见,就让你溜进来了,若是出什么事儿,那我真是万死都不能谢罪。”
“小吴嫂子,你瞧,你是有依仗的,还有我陪着你,不过就是去茶棚里面坐坐。”媒婆在那死缠烂打,小吴嫂子求救地看向素巧,素巧用手扶一下额头:“小宋姐,你和吴嬷嬷陪着小吴嫂子去瞧瞧。”
“娘子!”小吴嫂子吓了一大跳,高声叫了一声,素巧看向小吴嫂子,安抚地说:“这事儿,总要有个了结,她天天来也不好。”
“娘子,我是真得不想嫁。”小吴嫂子都快急哭了,素巧笑了:“我晓得,我并不是去试探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素巧没有说下去,小吴嫂子看一眼媒婆,这才下定决心对媒婆说:“我跟你出去,当面和他说清楚,此后,你就不要再来了。”
“我的嫂子,您肯答应,这就千好万好了。”媒婆喜笑颜开,忙着和小吴嫂子出去,素巧不由轻叹一声,夏云从里屋走出来,也长叹了一声。
“你
叹什么气?”素巧看向夏云,夏云只轻声道:“我就在想,娘子这样过一辈子,到底是好呢还是不好?”
“你说呢?”素巧反问,夏云的眉皱紧:“若用俗世的想法,一个女子,总是要夫妻恩爱白头到老子孙满堂富贵荣华才好。”
女子半道没了丈夫,总是会被人叹气,说这女子命苦,还没到老就痛失所天。
“那现在呢?”素巧追问,夏云的眼眨了眨:“现在,我觉得您这样也很好。”
上无公婆,中无妯娌,在这里就算有些烦恼,但和深宅大院里的烦恼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夏云可是晓得陈夫人有多忙碌,管家理事,那是成百上千的银子都要从她手中走,上上下下的事儿都要打点到,京城各家府邸里婚丧嫁娶,每一家都不能怠慢。
更不用说府内的那些事儿了,公婆、丈夫、妯娌、子女。竟一刻都不得闲。
“是啊,这是我用了许多法子才求来的,求来这样的安宁。”素巧轻声说着,这样的安宁,是素巧求之不得的。
夏云看着素巧,觉得素巧神色平静,但在这平静神色敢再看。
小吴嫂子和小宋姐吴嬷嬷跟着媒婆出了门,媒婆一路上只在那说话,说得小吴嫂子皱眉,小宋姐也要捂耳朵,倒是吴嬷嬷神色没变,这茶棚离村子也不到一里地,南来北往的,总有人要
在这歇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