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阔的突然发声,让在一旁的方去病心头一紧。
莫非他是要说请辞一事,于是向洛北王的方向瞥了一眼。
紫宁宫内,百官按照自己的品阶依次站队,方去病身为异姓王理当与龚少雪前后,可方去病不想那么引人注目,所以站在了靠后的位置,而且还是武官的队伍。
不乏让很多武官看不懂。
他身后的把总安庆之,更是一脸疑惑。
按道理,像正七品把总,是无法上早朝议事的,可安庆之不同,虽身为把总,麾下战兵只有四百四十余人,但却战功显赫。
安庆之身为边军系统中的把总,但功夫十分了得,带兵的经验更是非常出众。
康兴城还在时,有一次与胡族交兵,若不是安庆之识破了敌军部署,恐怕康兴城早已命丧战场。
不止这一次,就连洛北王与西川王也对安庆之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如此卓越之人,却无心向上爬升,诸多战功都分给了他部下的军卒,使其有一大半的新晋将军都是出自安庆之之手。
所以安庆之在武官心里的位置很高,仅次于韩跋之下。
他见方去病站在自己身前,不由轻声问道:“方王爷,您不应该站在这吧?”
方去病自然也知道安庆之的过往,于是紧忙回身非常礼貌的回道:“哦,原来是安把总,本王不习惯站在前列,所以想站在这,没打扰到您吧?”
安庆之为人谦逊,没有战事的时候,最喜欢读书。
不但熟读兵法,对古代文学更是略有研究。
不仅仅在武官中有很重要的地位,就连文官也很给他面子。
见方去病如此有礼貌,一点也不像专横跋扈的王爷,随即扬起嘴角笑了笑。
“古有贤将(指将军的意思)背诗书,今有王爷不与逐,像方王爷这种不屑于朝堂党争的还真是少见。”
方去病听后,不由打了个冷战,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他不是不屑于党争,而是不想让所有人议论自己,与其站在最前侧,招所有人的瞩目,还不如站在最后暗自观察来的稳妥。
于是紧忙摆了摆手。
“安把总谬赞了,本王只是喜欢清净,前排太过聒噪,不习惯罢了。”
而此时的凤主,见张阔如此着急,不由眉头紧锁,仰着头瞄了眼。
“张丞相有何要事?”
只见张阔先是躬身行了个礼,紧接着回身看了看,却没看到方去病的身影,不禁眉心深陷思虑了片刻。
“回凤主,臣如今已年迈,实在担不起这个丞相之职,还请凤主让臣告老还乡!”
张阔这句话,让凤主顿时惊愕无比,身体情不自禁的向前倾了倾。
同时,在场的所有大臣,更是霎时间议论纷纷。
尤其是文官的队伍中,讨论声骤然响彻整个紫宁宫。
无不为其感到困惑,更多的是不解。
方去病听后,更是唏嘘不已。
龚少雪见状,猜他接下来肯定会说让方去病就任丞相一职,所以想趁机打消张阔这一念头,于是刚要向前一步,却还是晚了。
只见凤主略微弯了下身子,看着自己的芊芊细手面无表情的说道:“张丞相!”
“您可是先朝的丞相,自打朕登基以来,更是当今天下的丞相,今日却想辞官告老还乡,可是有谁从中逼迫?”
“若真有此事,但说无妨,有朕为您撑腰,定不会让张丞相受到半点屈辱!”
“我大兴千百年基业,自古以来就没有丞相主动请辞一事,若是真让您辞官回家,那大兴的文武百官,大兴的百姓又该如何看待朕!”
“张丞相可曾想过?”
“丞相一职,事关重要,更是关乎整个大兴,您如此轻描淡写就想辞去,可有慎重考虑过?”
张阔听后,先是愣了一下,看着凤主面无表情的神态,完全领会不到此时此刻凤主的真实想法。
不禁低头想了想,随即再次拱手应道:“回凤主!”
“臣是先朝的丞相,先皇还在时,臣就已想过退去丞相一职。”
“怎奈凤主登基后,还有很多事需要去处理,臣自当鞠躬尽瘁。”
“可如今整个大兴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又何须臣再指手画脚,与其日后年老多病让凤主碍眼,不如在清醒时退下来。”
“还请凤主应下!”
张阔的一席话,让在场所有人为之一振。
起初还以为张阔是想借着请辞一事,向凤主抱怨,没想到还真是要辞官回家。
引起文官一阵骚动。
凤主见状,原本还是十分淡定,却突然变得十分严肃。
把双手放在扶手上蹭了蹭。
眉宇间略显黯淡。
随即扬了扬双眉,轻声应道:“张丞相,您当真要辞去丞相一职?”
张阔再次低头拱手回道:“是!”
龚少雪见状,若是此时不说,恐怕张阔就要让方去病就任了,于是向前一步抢声应道:“凤主!”
“张丞相可是咱们大兴最久的丞相,万不可随意辞去!”
“正如凤主所说,丞相一职事关重大,更是国之根本,若是同意他辞去,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够胜任此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