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珍公主刚哭过,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肯定瞒不住淑妃,花悦容也没想瞒,很坦荡的告诉淑妃,“小公主在旭明宫没哭,与太子玩得极好,她是在宸澜宫才哭的。由此可证明,旭明宫没有让她害怕的东西。”
淑妃疑惑道,“你是说,宸澜宫有珍儿害怕的东西?可那几日珍儿去旭明宫,每次都哭……”
“我想宸澜宫并没有让小公主害怕的东西。小公主在旭明宫哭过,在宸澜宫也哭过,两宫的共同之处便是小公主哭闹的原因。”
“共同之处?”淑妃想了想,“那是什么东西?”
“臣妾觉得是人。”
淑妃明白了,“珍儿前几次去旭明宫的时候,帝后与太子在,她哇哇大哭,今日去,只有太子,她便没哭。所以是帝后……”
“小公主进宸澜宫的时候,并没有哭,还让皇上抱了,皇后来了才哭的。”
“皇后?”淑妃惊讶道,“皇后是珍儿哭闹的缘由?”
“小公主从前是不是被皇后喝斥过?或惩罚过?”
淑妃摇头,“珍儿乖巧,皇后也喜欢她,哪里舍得喝斥,会不会是你想错了。”
花悦容道,“要弄清也不难,”她凑到淑妃耳边低语几句,淑妃点点头,“行,听你的。”
从仪元宫出来,花悦容带着风梓去宗人堂。
花悦容与康王见了礼,说明来意。
因着先前皇帝打过招呼,康王很爽快的把苏宝林与许婕妤吵架的内容抄录给她看。
花
悦容翻了翻,说,“怎么瞧着都不完整?”
“这些不是原册,本王让人挑了有用的抄了些,原册在皇上那里。”
花悦容不明白燕云恒这是什么操作,明明自己手里有完整的原册,却让她来找康王。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花悦容谢过康王,又赶到宸澜宫。
绪洋自从撞见了皇帝与花美人亲热,不但对花悦容异乎寻常的热情,更是言听计从。花悦容说不用他引路,他便止了步,转头殷勤的将风梓领进值房,命小宫人奉了茶,又摆了些零嘴,好生招待着。
花悦容走进书房,看到的场景跟上回一模一样:燕云恒在书案前批奏折,太子在看书,皇后在布汤。她只是奇怪,自己离开的时候,皇后就在布汤,她在外头溜了一圈回来,皇后居然还在布汤……
皇后看到花悦容,依旧笑吟吟迎过来,花悦容却蹲了个福,转身去了皇帝身边。
“陛下。”
燕云恒抬头,目光询问,静听下文。
花悦容却没说话,只是又往前走了两步,挨到了燕云恒的椅子边。
燕云恒下意识的往边上挪了挪,就见花美人一屁股坐下来,和他挤在一张椅子里。
燕云恒,“……”
他坐的椅子宽大,便是两个人也挤得下,只是难免有点不成体统。
皇后看着这一幕,很是惊讶,见燕云恒没说话,也把嘴闭紧了,默默的回到小几旁摆弄她的汤去了。
虽不知花悦容要
干什么,但燕云恒喜欢与她这般亲近,“你……”
花悦容,“陛下为何诓我?”
燕云恒莫名其妙,“朕何时诓你了?”
“陛下让我去宗人堂拿宗文,可原册明明在陛下这里。”
“朕方才问你有何事,你若说了,朕不就告诉你了么,又何苦白跑一趟?”
“陛下昨日为何不说?”
“昨日,”燕云恒在桌子底下捉她的手,笑得颇有意味,“自然与今日不同……”
花悦容明白了,昨日她还没原谅燕云恒,所以不说,如此,她便又能多往宸澜宫跑一趟。
堂堂皇帝,居然在这种小事上耍手段,可这小小手段,也能看出燕云恒对她的情意,花悦容都不知道是该恼还是高兴。
她做势要站起来,腰却被男人扣住,低沉的嗓音响在耳畔,“既然坐下了,想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花悦容小声解释,“我是事出有因。”
燕云恒也压低了声音,“所以朕得配合。”
皇后虽没抬头,余光里,书案后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咬耳朵,那画面着实有些不成体统。
她端了碗汤过去,“陛下,今日这汤是用仔骨,山药,板栗,莲子,红枣,芡实,茯苓和大姜一起炖的,虽然都是些常见食材,却是秋日里暖身防寒的大补汤……”
燕云恒见花悦容瞟着那碗汤,便将碗推到她面前,“皇后的汤炖得不错,你尝尝。”
皇后,“花妹妹想喝,臣妾再舀一碗便是,这碗
汤……”
皇后话还没说完,花悦容已端起汤咕嘟咕嘟喝得只剩了渣,她放下碗,笑着说,“好喝。”
皇后无奈,只好再舀一碗送过去,燕云恒却又拿起御笔批折子,汤搁在桌角,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皇后枯坐了一刻钟,把东西都收进食盒,准备告退,太子却走过来,“母后,我还没喝汤呢。”
皇后说,“汤凉了,母后给你热热再喝,你皇父与花美人有事要说,咱们先出去,别在这里打扰。”
太子见花美人与皇帝坐在一起窃窃私语,想是他与皇后在,不方便说话,才要凑得那般近,便懂事的点点头,与皇后一道走了。
皇后一走,花悦容撑着桌子想站起来,燕云恒仍扣着她的腰不放。
花悦容,“人都走了,不用配合了,松开。”
燕云恒没松,“秋日里凉,这般坐着暖和。”又问,“做什么争对皇后?”
“看不出来么,”花悦容道,“我在争宠。”
燕云恒嗤笑一声,“争的哪门子宠,除了你,朕还同谁亲近过?”
“可皇后不知。”
燕云恒看着她,“你怀疑皇后?”
“陛下就从未怀疑过?”
燕云恒把御笔搁在青玉笔架上,凝神片刻,道,“皇后是太子生母,亦是庄家人,为扳倒苏家,不惜拿太子冒险,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说皇后与陛下是青梅竹马,陛下不了解皇后的为人么?”
“皇后幼时在宫里住过,与朕一同养在庄
太后身边,算不上青梅竹马,朕与她接触不多,印象中皇后循规蹈矩,性子沉稳,很多时候比朕更沉得住气。”
“康王呈给陛下的那宗卷原册呢?”
燕云恒在右手边的卷宗里找出那份原册,“在这里。”
“陛下做什么还不松手,我有要紧事做。”
燕云恒知道她的要紧事便是查阅原册,“就在这里看。”
“不嫌挤么?”
“朕说过,这椅子一旦坐下,想起来可就不容易了。”
“陛下假公济私。”
燕云恒哈哈笑,“朕到觉得这叫琴瑟和鸣。”
花悦容红了脸,“刚认识的时候,陛下可没有这般油腔滑舌。”
“怎是油腔滑舌,朕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说着,扣在她腰上那只手还轻轻捏了一下,花悦容怕痒,嘻笑着躲开,被燕云恒一把搂进了怀里。
花悦容以为他要亲她,燕云恒却只是搂着,没有旁的举动,两个人依偎着,听着彼此的心跳,看着窗外的天光一点一点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