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敲打归敲打,花悦容依旧我行我素,每日都去仪元宫与婉珍公主玩耍,淑妃从最初的恼火到现在只剩了无奈。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殷勤,淑妃觉得花悦容一定有目的,可她冷眼旁观数日,却始终猜不透花美人到底想干什么,她只看到了花美人对孩子的好。婉珍尿在她身上,她不气不恼,笑眯眯说无妨无妨,亲自给婉珍洗澡换衣,弄得香喷喷的。她喂婉珍吃饭,三口有两口撒在外面,她仍是笑眯眯说无妨无妨,让婉珍把掉在桌上的饭菜扒到碗里,拿给小猫吃。
淑妃在一旁看着,担心婉珍会把碗打了,结果出乎她的意料,婉珍不但没有打碎碗,还把桌上的饭菜扒得干干净净。
花悦容笑着说,“别以为婉珍公主什么都不懂,她只愿意做自己喜欢的事。”
淑妃问,“什么是婉珍喜欢的事?”
“她喜欢喂小猫吃饭,所以不会打碎碗。她不喜欢吃饭,所以饭才撒了。”
花悦容解释的时候,婉珍睁着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很认同的样子,让淑妃哭笑不得。
怀疑归怀疑,不喜归不喜,看着花悦容带婉珍在宫里疯跑,追猫逗鸟,两人嘻嘻哈哈玩到一处,淑妃从无奈到接受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她看得出来,婉珍和花美人在一起很欢乐,蒙了尘的眼睛泛发了光彩,这让她觉得欣慰,比起傻呆呆像个木偶一样的婉珍,她更喜欢女
儿现在的样子,而这一切,都是花悦容的功劳。
花悦容不光带着婉珍玩耍,还教她认事物,教她说话要大声,教她吃饭不挑食,教她屙尿要喊人……她非常有耐心,哪怕婉珍一直学不会也不厌其烦,总是笑嘻嘻的,婉珍很喜欢她,亲昵的叫她花花,一日不见便要哭闹。
淑妃如今对花悦容不但接受,还有了一点激感。所以花悦容提出想带婉珍去灵秀宫玩的时候,她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花悦容牵着婉珍在前面走,淑妃在后头跟着,感觉她俩就是两只撒着欢的狗,东瞅瞅,西嗅嗅,看到漂亮的花,花悦容随手摘下一朵,插在婉珍的发间。路过湖边又扯下一片柳叶做叶笛,吹出奇怪滑稽的声响。看到鹤,俩人去追,惊得仙鹤展翅飞向湖中央,她们却跑进了桂花林,不多时,婉珍沾了一身桂子香气回来。
她握着一枝金烂烂的桂花,冲淑妃咯咯笑,“母妃,香香,插头上。”
淑妃不明其意,婉珍扯着她的衣袖示意她蹲下,努力的把那指姆粗的枝条往她头上插去……
她有些笨拙,弄疼了淑妃,淑妃咬牙忍着,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女儿第一次摘花给她戴呢。
花悦容抓着几枝桂花跑过来,从婉珍手里拿过那枝桂花,哭笑不得道,“小祖宗,这会把娘娘头上戳个窟窿的,瞧,这么点就够了。”说着,她从枝条上扯下一簇花粒,小心的别
在淑妃发髻上,“闻闻,香不香?”
婉珍凑过去,像小狗似的嗅了嗅,“香。”
“大声说。”
婉珍仰头脸,响亮的说,“香!”
淑妃鼻子微酸,把婉珍抱在怀里拍了拍,“真是娘亲的好乖乖。”
花悦容埋怨淑妃,“娘娘怎么任公主胡闹,真把头戳破了怎么办?”
淑妃笑着说,“珍儿高兴就好。”她扫了眼花悦容手里的桂花,“你摘这么多花做什么?”
花悦容冲婉珍眨巴眼,“给小公主做桂花饼吃,好不好?”
婉珍公主高兴的抱住她的腿,奶声奶气道,“好。”
在灵秀宫,婉珍公主受到了热情的招待。她本是极胆小的,到了陌生的环境很拘谨,在这里却不认生,对初次见面的杜莺时和沈初葶也很友好。沈初葶做桂花饼的时候,也给她弄了一团面粉揉着玩,虽然玩得身上脏兮兮的,小公主却异常兴奋,连淑妃也不要了,缠着几个美人玩闹。
淑妃对灵秀宫里的一切都感到惊奇,几位美人的关系令她羡慕,虽斗嘴斗得厉害,却看得出感情很好,吵吵闹闹,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比起大多数清冷穆肃的宫殿,简直是个神奇的存在。别说婉珍喜欢这里,连她也觉着轻松自在,有时候都忘了这是在宫里。
沈初葶手巧,做起点心来又好又快,加上大家都在帮忙,没多久,第一屉桂花饼就出炉了,致处都弥漫着浓郁的香气,还未吃便让人
垂涎三尺。刚出锅的饼子热呼软绵,花悦容一边吹气,一边倒腾着手,把饼撕成小块喂给婉珍公主。
小公主嚼着饼,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只会说,“香,花花,香。”
花悦容哈哈大笑,捧着她的脸啜了一口,“公主也香。”
婉珍公主以前只黏着母妃,现在有了花悦容,便把淑妃扔在一边,淑妃乐得自在,在一旁笑眯眯吃着桂花饼。
阳光灿烂,微风正好,大家坐在院子里品尝着桂花饼,谈笑风声,突然听到外头一把尖细的嗓音喊道,“陛下驾到!”
这声音仿佛一把细长的剑,斩断了所有的欢声笑语。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迎驾,方才还热闹的院子瞬间变得一片安静。婉珍公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有些害怕,撇着嘴想哭,被花悦容揽在怀里,小声说,“公主不哭,还记得花花教你见了皇帝怎么说?”
婉珍公主当然记得,拉长了声音说,“婉珍给——父皇——请安。”
她声音稚嫩,吐词清楚,听得淑妃鼻子又泛了酸意,婉珍生病前,每次去见崇光帝都一板一眼的行礼,生病后,这是头一次。
燕云恒有些吃惊,上回见婉珍,小姑娘缩在淑妃怀里,怯生生的,都不敢抬眼看人,这回居然有模有样的行起礼来,倒是令他刮目相看。
是自己的亲侄女,又生得这么可爱,燕云恒的神情也不觉柔和起来,把手伸给婉珍,婉珍犹豫的看着花悦容
,后者微微点头,“不怕。”
婉珍便抓住了燕云恒的手,燕云恒把她抱起来,“今日珍儿表现得好,皇父要奖赏你,想要什么?”
婉珍指着花悦容,“花花。”
燕云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