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悬念的拖延到散朝,杨国忠心中十分得意。
既在朝堂上摆出了树立他的无辜与无错,天下大乱不是因为他才引起。
又屁都没商量出一个,让他提出去蜀地的法子又加了些分量。
而到了蜀地,则会是由他一手遮天。
什么内相外相,全是他说了算。
想到这,杨国忠的心里更加的火热。
为了能够更稳妥一些,顶着一夜未睡的困意,直接找到了韩国夫人和虢国夫人。
将事情夸大了几倍,连吓唬再蒙的,说动两人找贵妃,一同劝说李隆基西行。
而此时的长安城内,可不单是杨国忠与两位夫人在为逃跑进行忙碌。
随着散朝后,潼关丢失与叛军要打过来的消息立刻传的沸沸扬扬。
一时间有些家资的百姓都加紧收拾了家当,准备逃出长安。
可收拾妥当之后却却又不知道逃到何处,一时间往哪走的都有,这让长安城变得愈发混乱。
李泌看到城内变得如此混乱,十分罕见的愤怒无比。
长安城的这些官吏,全是些尸位素餐之辈。
早早将消息放出去,就是为了好方便他们之后的逃走,没一个想着抵挡叛军。
满是悲愤的在城中又观察了一阵慌乱的百姓,以及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左一趟右一趟穿梭于城内的一些小吏,李泌目光眺望了几眼远处高大的城郭,翻身上马直奔皇宫。
这座当世独一无二的雄城不但是大唐的颜面,更是大唐与百姓的根。
一旦根被掘掉,战乱将不再限于河北与河南,整个天下都将彻底混乱起来。
而最终遭难的还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罗一可以为了大唐的三辰旗与百姓做出一切,他同样可以。
李泌决定不惜性命也要劝说李隆基不可仓皇逃走。
但是结果却让李泌再一次大失所望,甚至是有些绝望。
他不但没能见到李隆基,就连兴庆宫的宫门都没能进去。
罕见生出的绝望,让李泌有些失魂落魄,并且对于忠字的理解,第一次生出了动摇之心。
或许罗一的道理是对的。
“长源!”
在李泌绝望的转身不知该去向何处之时,快步走出宫门的高力士将其叫住。
“陛下已经决定幸蜀。”
在李泌耳旁轻声说了一句,高力士看看左右,将声音压的极低继续道:“不要想着劝说了,也不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将腰间的一块玉牌摘下塞进李泌的手里,高力士接着嘱咐道:“这块玉牌不但夜里可以去任何去处,都水监也认这牌子。33?0?5q?0?2.?0?4?0?2
你赶快回府做准备,写信将这里的情况让都水监给传到辽东。
待走时我会安排人去叫你。
我现在要忙的事也很多,不能与再与你多说。”
李泌看了看手里的玉牌,又看了看高力士,露出一抹嘲讽中带着一丝悲戚的笑容,“这就走了?大唐立国百年的国都就这样不要了?”
高力士重重叹息一声,“谁也不想这样,可眼下又谁都改变不了这样。”
李泌摇摇头,收了脸上的嘲讽与悲戚,眼中的目光变得无比坚毅道:“陛下不见我,知晓是我要说什么。
既然不让我说,总该允许我做些什么。
京兆尹的位置,打开府库的权利,这些都给我。”
高力士大吃一惊,“你要留守长安?”
李泌点点头,“长安若是连个守城之人都没有,这会成了天大的笑话,更是将关中的百姓送上绝路。”
高力士见李泌说得坚定,脸色来回变换了一阵,用力点点头,“你先回府按我交代的去做,京兆尹的印信今日一定会交到你手中。”
看到高力士快步走回,李隆基轻叹一声道:“这么快就回来,看来李长源也明白长安是没办法坚守的。”
李隆基原本就有去蜀地的心思,知道了宫外的情况,以及潼关那边确切的消息。
借着杨国忠找来两位夫人的劝说,点头同意了逃往剑南,并且还准备连夜就动身。
不然,他怕军民一旦知道他要逃走,长安城会更加混乱。
到时候他的命令都未必会有人听,就算想走估计也难走成。
可这样悄悄的离开,毕竟太不地道,也太丢颜面。
若是在朝堂上发声要坚守的李泌都觉得事不可为,多少能好看些。
考虑到去了剑南也还要与辽东有所联络,李隆基找补了一句后,对高力士吩咐道:“夜里走时万万不要忘了把李长源带上。”
高力士微微摇头,“李长源不打算走,他要京兆尹的位置,还有宫内府库的钥匙。”
李隆基先是一怔,随后苦笑道:“是朕想的差了,李长源哪里会轻易改了心思。”
低头沉吟了一阵,李隆基沉声道:“他能有这个心思难能可贵。
让他接替魏方进为京兆尹,并且加封御史大夫。
崔光远改为副尹。
魏方改任御史大夫兼置顿使,立刻赶往剑南。
边令诚的伤势现在已经没有大碍,宫内的钥匙交给他。
让他与李长源成为搭子,坚守长安。”
用力捏了捏手中的茶杯,李隆基犹豫再三后,咬牙道:“让杨国忠立刻拟诏,并且将诏书张贴出去。
朕于五日后要御驾亲征。”
闻言,高力士先是一愣,随后迟疑了一下道:“陛下,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李隆基长叹一声道:“朕如何不知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可贼军势猛,没了潼关为倚仗,长安如待宰羔羊。
全都乱起来,想走也走不得。”
放下手里的茶杯,李隆基神色颓然道:“朕也不想走,可若是不走,又如何能指派各军抵挡叛军。”
稍稍沉默了一下,李隆基收了脸上的颓然,起身沉声道:“先与朕移驾去北内。
派人让陈玄礼集合六军,挑选精马,准备随时听候召唤。
再给六军将士厚赐财帛,不能弱了士气。”
高力士躬身领命,转身边往外走,心中边生出与李泌一样的悲凉。
为了逃走,李隆基可谓煞费苦心。
北内是汉时未央宫之地,是在宫城以外的西北处。
不但离着西门近,平日里更是寂静无人,说是长安城最为隐秘之处都不为过。
从这里走,当真是做到悄无声息。
再加上那一份诓人的诏书,真是谋划的面面俱到。
但可笑的是,这谋划用的都不是正地方。
当初但凡能有现在的一半心思,大唐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