廓清城的驻军经历了最初的恐惧后,绝望之下变得癫狂。
平日间不敢说的话,或是积压在心中良久的不满,全都爆发了出来。
相互间疯狂而指责、谩骂以及攻讦。
一桩桩一件件的恶事、丑事,相互间全都给抖落了出来。
其中带领他们走向死亡的旅帅范春阳,受到的攻讦与谩骂最多。
甚至是其家人都遭受到了最恶毒的诅咒。
将人性的丑陋与肮脏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的决定是对的。”听了这些军卒嚷嚷出的那些事,崔圆重重叹息一声,“他们怎么就敢做出这么多的伤天害理之事,真的该死。”
对这帮家伙,罗一除了愤怒,其实打心底里还有些惋惜。
大部分都是精壮的汉子,好好操练操练都会是些好兵。
如果上边能早些察觉出这边的不对,不至于走上不归路。
但是听了他们相互间的指责,这份惋惜消散的干干净净。
并且对下令对他们处以极刑没有了一点心理负担。
这帮家伙已经从边军转变为了为祸一方的恶霸势力。
不单廓清城里不是与这伙人同出一地的百姓饱受欺压,与这里紧邻的大渡县百姓也同样如此。
巧取豪夺是家常便饭,甚至是谁家好看些的娘子都要抢过来蹂躏些日子。
春耕与秋收更是硬逼着百姓白白给干活。
最过分的是要求每亩田必须要打两石粮才行,不够数就要百姓自己补上。
放眼整个大唐也没有米粮能每亩打这么多的,这与明抢没什么区别了。
未此有不少百姓丧命于这帮杂碎的手中,还给扣个通贼的大帽子。
这帮家伙说是恶贯满盈都不为过。
“敢私自放人进出,又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
懒得再看那些垃圾,罗一转身对崔圆继续道:“别看热闹了,你要忙的事情多着呢。
先带人把受到雨淋的米粮弄一弄,渡河的浮桥也得安排人手准备木料。”
“我现在就过去安排。”扫了一眼远处的羌人,崔圆迟疑了一下道:“那些羌人怎么安排。”
罗一摆摆手,“老谭他们是给了钱的,用不着特意去安排。”
毕竟没有对比就引不起震撼,没有震撼还怎么把人给拐过来。
这些羌人与大军方方面面的差距越大才越好。
而且罗一可以断定,只要打上一场胜仗,这些羌人心思就会活泛起来。
不说现在已经挑明了是为大军做事,之前让谭和甫去谈的时候,这些羌人就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见这些羌人脸皮够厚的同时,对财帛也十分的渴望。
当羌人看到他们这个欲望,只要肯卖命就能轻易得到,到时候就算部落的酋长亲自拉他们回去,估计都没有人走。
再者升米恩斗米仇,已经定好吃住他们都自理,没道理对他们特殊照顾。
就算是安排,也是要当做普通民夫来对待,除了不上阵打仗,其他的都得听大军的。
目送着崔圆离开,罗一对众将招了招手,“以后崔副使主政辎重这一块,不再分心管其他的。”
将目光落在马仙童的身上,罗一缓声继续道:“军阵上由马将军担当副手,我死他继,他死按诸位军职从高到低相继。”
转身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廓清城杂碎,罗一对冯一春与李秀波道:“从新兵里挑些好苗子行刑,祭旗的同时也让他们先见见血。”
抬头看了看天色,罗一对众将挥了挥手,“行刑完就抓紧时间扎营。
听闻这边总是下夜雨,闹腾了好一阵,已经耽搁了不短的时间。”
见众将抱拳领命离开,唯一马仙童站着没动,罗一嘴角勾了勾,轻笑道:“怎么着,没有册封和告身,就什么都不想做了?”
“使君可别说笑了。”朝着辎重堆放的方向努努嘴,马仙童愁眉苦脸道:“使君的提携之意,属下是真心感激。”
抬手挠了挠头,马仙童十分为难的吞吐道:“可崔副使毕竟是剑南的节度留后。
保宁都护府名头听着大,其实只有一军的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