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南侧院落的中堂内。
昨日与罗二二答题的女孩,秀眉紧蹙,手中不停摆弄放在地上的算筹。
“十五息内想算出那么大的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女孩忿忿的小声嘀咕了一句,气恼地一把将地上的二十几根算筹拨弄的到处都是,“隔壁院落的小子,就是个骗子。”
“念棋,算筹可没招惹你。”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将算筹归拢到一处递给名叫念棋的女孩,笑吟吟道:“不要惊扰了先生,莫要使性子了。”
念棋噘噘嘴,“那个可恶的小子在骗我,害得我算了这么久。”
“我可不认为那个小郎君在骗你。”寝屋的门被拉开,走出一个年岁约二十五六的年轻男子。
“先生,连您都做不到,这不是骗人是什么。”念棋有些不服气。
年轻男子摇头笑道:“这世上的奇人异士多着呢。我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
晃了晃手中因长期触摸,而变得发亮的两枚蚌壳,年轻男子神秘一笑:“方才掷珓爻了一卦。
昨日把你们闻着香气都要流出口水的吃食,咱们一会就能吃上。”
“太好了。”念棋眼中尽是惊喜。
昨日那个少郎君做的吃食不但色泽诱人,传过来的香气也是从未闻过,一定好吃的不得了。先生卜筮最是厉害,他说能吃上便一定能吃上。
“春生,去拿两坛酒水。”年轻先生将蚌壳装进腰间的皮囊,对念棋一挥手,“去取个银盘来,上门做客可不能没有伴手礼。”
“啊?咱们要过去?还要给银盘?”
念棋心中的喜悦瞬间没了大半:“先生,不是应该他们给送过来吗?
再说给了银盘过去,这与买也没什么区别了。”
年轻先生哈哈笑道:“我是你的先生,可不是人家的先生。人家凭什么给主动送过来。
送与买当然也是有区别的,买只是食客,送就是贵客。
况且那等吃食,就是想买,人家也未必会愿意卖。”
念棋瘪瘪嘴,“先生,我怀疑您又偷懒,根本就没卜筮。”
算了算时辰,念棋有些沮丧,“就算您卜筮了,天色这么早,谁能这会儿做饭食。”
先生捏了捏念棋的琼鼻,“待会肯定会吃上的,我听到他们杀鸡了。”
念棋和春生两人齐齐一个趔趄。
这么个卜筮法,有点太不靠谱了。
班老头脸色阴沉的瞄了一眼欢快的杀鸡拔毛的几个半大小子。
心中的怒气越积越盛。
大郎君可不欠他们的,反而是尚家庄欠大郎君的。
跟着过来能有口饱饭吃,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现在居然胃口越来越高,腆着脸一大早就守到大郎君门口去了。
“大郎君,今早的吃食他们不能吃,太没规矩了。”班老头越想越气,忍不住猛得一起身,决定好好教训教训这几个主仆不分,一副馋嘴无骨模样的个半大小子。
罗一一把拉住老班头,“一大早的气性那么大干什么。
这个年岁正是贪吃的时候,昨晚我又忘了交待。
这么热的天,就那么放了一夜,海龙他们几个肯定是急坏了。”
班老头摇头道:“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我不说大郎君也懂得。
长此以往,他们不但贪婪成性,心中也将再无恩德,与野兽无异。
况且现在还没到东亭戍,军禄还没发放,大郎君财帛也不丰沛。
照这么个吃法,也不是回事。”
罗一忍不住乐了。
老班头居然良心发现,开始担忧起几个小子太能吃,嘴太馋的问题了。
就是有点太上纲上线,还给上升到了是不是人的高度了。
“就是能吃些,爱吃些,能有什么坏心思。”
罗一将老班头拉着重新坐下,笑眯眯的继续道:“有句话叫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钱这不是从嘴里省出来的。